宴聆青看了眼何虞,見他沒有什么反應,對阿秀說道“你好,阿秀,這是我的朋友何虞,他是”
說到一半的話頓住了,被前臺遮住的地方,何虞突然攥緊了他得胳膊,然后他聽到他有些艱難的、繃緊的聲音,“我們來吃飯,兩份招牌,麻煩您了。”
“誒,誒,好的,那你們掃一下碼,兩份是30塊。”
于是何虞像個普通客人一樣掃碼付款。
阿秀收了款打了單回到后廚去了,宴聆青跟何虞在座位上坐了下來。
宴聆青是背對著收銀臺坐的,他往后看了一眼,門口的不簾子已經放了下來,里面開始傳出嘩嘩地炒菜聲,煙火氣很足。收回視線,他才壓低了聲音問道“何虞,你怎么了”
總不能是真的餓了,宴聆青就是腦子再空,也沒空到這種程度。
何虞動了動唇,聲音也很低,還透著一股啞意,“我我也不知道”
他只是下意識阻止了宴聆青即將出口的話,又下意識說什么吃飯。其實他早已無數次想象過和她見面的場景,也無數次模擬過見面之后該怎么說,但真正見到的時候,他的大腦便處在了極大的震撼之中,喉嚨發緊,一片空白,打好的腹稿什么也說不出來。
在得知阿秀的情況前,他即使知道自己是
何家的養子也從沒有去探尋過父母的情況,他沒有去了解過那些幾十年如一日尋找孩子的人過著怎樣的生活。
但現在他知道。
那是緊靠只言片語就能想到的艱辛和絕望。
他們無法安定,沒有存款之后只能工作一段時間再到各省各處尋找,網上發消息,線下也會各處發放傳單,只要能有一點相關的線索,便會毫不猶豫地趕過去,然后是失望,失望,一次又一次疊加的失望讓他們變得灰敗。
灰敗無望的人生中,唯有那根如細絲般的希望牽扯著他們前進。
這么多年下來,阿秀他的母親,也一定失望得夠多了。
“我一定是嗎”何虞忽然輕聲問了自己一句。
宴聆青很平靜地望著他,說的話卻直刺重心,“你一定是的,就算不是,何虞,你難道會就這樣看一眼就離開嗎”
何虞緊了緊放在身側的手指,隔著布簾望向后廚的視線沉郁又柔和,“我不會,我等下會親自跟她說的。”
宴聆青“嗯嗯,這樣很好。”
餐館出餐的時候,一般是叫號自己過去拿,但這次阿秀給他們端了過來,先給了宴聆青,然后再是何虞。
何虞沒有去動放在自己面前的食物,他看著阿秀,幾次動了動嘴,聲音卻都沒能發出來。反而是阿秀,她沒有立即離開,雙手有些不安地在圍裙上擦了擦,先一步問道“那個你你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嗎”
何虞點了頭,喉結有些艱澀地上下滾動,“對我找您有事,我在外面看到一張尋人啟事,安安安安他叫什么我是說全名。”
“全名全名有的,叫何景安,安安叫何景安,”像是怕他們誤會,又急忙解釋,“以前貼出去的都會寫上大名,后來太久了,安安又那么小,怕他給忘了,安安好記,我和他爸叫得也多”
阿秀和何虞此刻都有些拘束和緊張,他們好像都意識到什么,但還沒有人主動戳破。
何虞啞著聲音繼續問“安安只要是個安安你就要去看看嗎”
阿秀的聲音依舊溫柔又死寂,但她得很肯定,“看的,肯定要去看看,不看不行,你你是有安安的消息嗎”
何虞對上阿秀的視線,他說“是,我有,可以給我幾根您的頭發嗎我想帶過去跟安安的基因做下比對。”
“可以,可以。”阿秀絲毫沒有遲疑,抬手就扯了一縷頭發遞過來,做完這一切才恍然發覺桌上還擺著他們點的招牌飯,這樣做著實有些不妥。
她臉上出現明顯地慌亂和局促,連連退后兩步,手上的頭發遞也不是,不遞也不是。
“沒關系,”何虞很輕地說了一句,把頭發接過來裝進早就準備好的透明物證袋中,“很快最多下午我就會過來找你,你你先別去找那個安安,還有,這是我的號碼。”
何虞摸出一張便簽遞過去,上面只有一串號碼,是早就寫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