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正是李家人慌亂
不成樣的根源。
五月之前,他們就鹽引一事,找常知縣探過數次口風,所拿鹽引翻倍出掉,都回不了本,還得商談。
五月底,他們家想了個法子,以給縣里接濟難民的名頭,出資五千兩,買鹽引。
銀子略低于常知縣的報價,但常知縣可以拿政績,也算合適。偏被江家截了胡。
兩家積怨已久,江家還出了個五官品,他們只能捏著鼻子忍了。
那么巧,李玉陽在花街里,結識了一位北方官爺。
又那么巧,這位官爺,在戶部當差。
更巧的事,鹽引金銀,只是他的職責之一。
父子二人謹慎,沒想立刻去巴結,只試探著說了江家幾句壞話,看看這位官爺的立場。
太巧了,他是江老三的對頭。
他就是來找江家的錯處的。
他當時就出了一個毒計,要烈火烹油,釜底抽薪,要江家死在最風光的時候。
把江家想要的封賞,變成抄家流放。
兩家矛盾有,不至于到這步。
可常知縣拿了他家一萬兩。
這次合作,能換來李家的崛起,能讓李家揚眉吐氣,再也不用忍著遠在京都的江老三,也要常知縣投鼠忌器,不敢把他家當軟柿子捏。
他們也有“靠山”了。
他們想要鹽引,不用再走常知縣的路子。
接觸中,他們又知道這位官爺剛死了妻子,言語中有續弦之意,回頭一狠心,就把李燕白送了過去,暫以外室侍人。
就在今天白天,光天化日之下,他們又見了一個叫“沈觀”的官爺。
先有常知縣,再有神秘官員,都說明這個他們沒見過沈觀才是正牌貨。
江家沒有搞掉,李家也沒有新靠山。
他們賠了一個好女兒,也失了大財,被人誆騙一場。
李玉陽出汗多,腦子木木的。
“怎么回事那冒牌貨跟正牌貨認識嗎”
老李頭能在盤剝之中,守住這么大一份家業,也是有本事的人。
他眉頭始終沒有松開,呼吸沉沉發緊。
“必然認識,不然信物哪里來的兩頭又怎么通信的只是五姐兒送去后,他就離開了。后邊的信,兩頭不知什么原因,沒有互通。你看今天這個正牌貨,顯然不知道江家在縣里搞的大陣仗。這些我們在信里寫過。”
李玉陽茫茫然,不知所措。
“現在怎么辦這位大人肯定會撇清與我家的關系,那五妹怎么辦要接回來嗎”
時下對名聲的看重,很有彈性。
在意的人家很在意,不在意的人家,二婚的、三婚的都有。
更有財主,從小院里抬妾,跟小院結親,以此為美談的。
李家不倒,李燕白接回來,在縣內改嫁很容易。不行也招婿。
老李頭閉閉眼。
“過了這幾天的風聲,你去把她接回來。
是我這個做父親的沒看透,我給她招婿,往后就在家里過日子。”
李玉陽選擇性聽。
能招婿,就說明這件事無礙。
他陡然放松“好。”
老李頭拿眼瞧他,心里嘆氣。
老二老三不成事,妾室所出,被正房壓得唯唯諾諾。
他帶在身邊教養的李玉陽,長得是一表人才,基礎事務也辦得井井有條,遇見大事,實在不夠看。
連江家的小哥兒都不如。
五姐兒倒有幾分慧眼,可惜是女兒身。
縣內生出這么大一場變故,風波席卷之下,花街也不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