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多是可憐人,也多是薄情人。
白日里鬧一場,夜里花街人跡罕至,生意慘淡,各家亮一盞燈,人員齊聚,無所事事,成群的結伴去白家院里玩。
花街沒有秘密,誰家有了貴客,誰家挨了罰,誰家得了恩賞,轉眼間就傳遍了各條小巷。
白家院里,柳媽媽也帶著香姐兒來了。
她出現在這里,被明里暗里懟了好些話。
“李家少爺是柳家院的大恩客,往年我們多羨慕啊,都不如柳媽媽有本事,教出來的孩子一個比一個可心,勾得李少爺魂兒都沒了,巴不得把你家小院當他第二個家前陣兒,你們娘倆又受了江家的大禮,豐州大戶都給你吃遍了,如今倒好,兩家互掐,也不知能不能保住一個,好護著你院里的花苗”
柳媽媽心里何嘗沒罵過
上月的滿月酒恍若昨日,酒宴上一場笑話,鬧出這么個不死不休的結局,她又是倒了哪門子的霉。
早知如此,不如硬扒著黃家算了。
她笑吟吟接了話“保得住保不住的,我們說了也不算,我就來看看燕姐兒。”
李燕白來到白家院,改名叫白燕,順著院里稱呼,都叫她燕姐兒。
她嫌丟人,進院以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白媽媽怕她憋出毛病,隔三差五的就清場,空著院子供她游玩。
院里人出去閑逛串門子,閑聊之間,不敢說壞話,卻把她的下落都傳了出去。
如今李家關門閉戶,他們憋久了,許多閑話都往外冒。
有名有姓的小院,都有人在這兒,互相都說了,李家不倒,一個也跑不掉,誰也別往外傳
白媽媽冷眼瞧著不吭聲,瓜子嗑得快,難聽話往耳朵里灌,她也不在意。
李燕白突然鬧死,沒死成。她去看了一回,這姑娘改了性兒,熊烈烈一團火似的,幾句難聽話,可刺不死她。
死不了,就不用管。
香姐兒熟門熟路來后邊找李燕白,老遠就聽見笑聲。
“聽白媽媽說,你學了唱曲兒,還學了扭腰,連房事都請老姐姐們教了,真的假的啊”
“老姐姐們可傲著呢,仗著多幾年的資歷,可以幫著搭橋牽線,收費貴貴的。”
“燕姐兒又不差錢,跟
我們一樣嗎”
香姐兒在外聽了會兒。
柳媽媽教她,從前怎樣,如今怎樣。
痛打落水狗,要看狗落水以后再打。燕姐兒好日子過著,還有個官爺當恩客,李家倒了,她也不愁。
香姐兒進門就一陣笑,笑得全場安靜了,再搖著扇子,扭腰擠開坐李燕白右手邊的絲姐兒,自己坐下。
她說“你們倒是嘴碎,在男人面前,個頂個的機靈,對著自家姐妹,又一個賽一個的刻薄。燕姐兒搶了你們吃,還是搶了你們穿”
李燕白看香姐兒來了,臉上才有幾分神采。
香姐兒看她臉色不好看,揮著扇子趕客,屋里清了場,她才問李燕白怎么了。
李燕白摸著肚子,神色惶惶,拉著香姐兒的手十分用力,把她手背都捏出了紅指印。
“香姐兒,你幫幫我,我好像懷孕了”
香姐兒張大嘴巴,扇子落到了地上。
李燕白哭哭啼啼,瑟瑟求求,磨得香姐兒應聲,答應幫她抓墮胎的藥。
目送香姐兒離開,她擦擦眼睛,神色又是哀泣,又是憤怒。
她定要那賊首碎尸萬段
還是那句話,院里沒有秘密。
香姐兒抓藥的消息,很快在小巷里流傳,再傳到外面,也傳進李家。
李家沒有禁足,后門里悄摸摸出來一個人,竟然是穿戴兜帽長袍的老李頭。
守在他們院外盯梢的人,將消息傳到了林庚住所。
林庚起大早,接了線報,提筆寫了一封信,叫人送往農莊,交給沈觀。
他則騎馬出門,來江家拜訪江家家主。
宋明暉咳疾在身,脖頸的傷口反復滲血,半夜里發起高熱,白天意識不清。
阿華叔慌慌忙敲開廂房的門,江知與留下照看,謝星珩再次去后院,沒有叫來郎中。
清早林庚拜訪,謝星珩急步去見,開口第一句就是“先給個郎中,我岳父發高熱了。”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