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正在炒栗子,舍不得用糖,抓了一把鹽來炒。
江知與跟謝星珩過來,蹭了一頓鹽炒栗子跟蜂蜜水,問他們在這里習不習慣。
他們開始都不習慣,換了環境,也換了差事,每天睜眼,都茫茫然。
還好有人管理,各人做什么事,都有章程。習慣以后,也都還好。
王管家有事想跟兩個小東家說,是來巧的親事。
他對來喜滿意,但親事是婉拒的。
來喜進府早,也是王管家看著長大的孩子。從前不懂事,后邊改了,人機靈,沒壞心思,也忠誠。就是在府上當差,跟農莊離得遠。這倆孩子成親了,同在豐州,都是聚少離多。
他就這么一個獨哥兒,遠了他擔心、舍不得。也沒法看著孩子婚后“守活寡”。
江知與記下了“我不會強配親事的。”
謝星珩捧茶喝一口,同樣點頭。王管家這才放心,給他們拿了好多生栗子,讓他們帶回家吃。
都是山里的野板栗,農閑之后,很多人結伴去山里。
男人們砍柴,為過冬做準備。女人夫郎們,帶著小孩子,趁著大雪沒來,沿山路走,能吃的都撿回來了。
別的不好保存,板栗留到現在,還有好多。
院外凍著凍梨,來巧端來了一盆。
江知與知道懷孕以后,就不敢吃冰的,看見凍梨十分嘴饞,謝星珩跟他合分一個,他吃得滿足又甜蜜。
夫夫倆只在農莊逗留一天
,次日清早就回縣里,人走到農莊外邊了,江玉昭跟江致高硬著頭皮來請,叫他們一家回祠堂祭祖。
江知與掀開車簾,看他們兩個眼底發青,態度不變“十月里通知過的,我家不再是江家氏族的人。你們回去吧,再來也沒意思。”
江玉昭跟江致高互相看一眼,江致高年長一些,城府深,族里讓他問的事,他不好不應。但江知與這一脈從族里分出去,那就是他東家,直接質問,更不合適。
他就寫了張條子,上面都是族親們想問的問題。
是不是跟三房鬧矛盾了;是不是三房幫著二房,不帶著大房的贅婿
他們拉偏架來勸和的話,江致高沒有寫。
又不是小孩子,三言兩語勸一勸就好了。
江知與不接,淡淡道“爺爺奶奶簽了斷親書,把我爹分出來了。我跟我爹爹、我夫君,都沒有上族譜,我爹分出來,我們一家都跟你們沒有任何關系。這件事僅此一次,你們再從中傳話,我們就不再是合作關系,往后拿錢辦差。再有二次,那我這里留不得你們。”
兩人先被“斷親書”震到,又被江知與平淡決絕的話說得心頭發怵。
有陣子沒見,江知與不再是從前那個總帶著和善笑意的軟團子了。
他們讓開路,望著馬車走遠,又一次互相對視,只有沉默。
今年有三十,回家沐浴晾頭發,靜待新年。
冬季頭發難干,都圍著銅盆坐。
謝星珩把頭發剪短了些,扎不了馬尾辮,出門盤成個球,發冠一扣,誰也看不出來。
給江知與剪,就把頭發打薄了一些,整體長度不變,養一個冬天,頭發就都出來了。
謝星珩打薄的技術不好,下面剪得像狗啃的一樣,幸好可以扎起來,遮一遮。
這番操作,頭發干得更快。
今天好好歇息,年三十吃年夜飯,還要守夜。
到年三十,江知與叫個人去徐家問問,看徐誠有沒有來信。
徐誠辦事妥帖,也是孝順孩子,過年不回家,該跟家里說一聲。
之前都寄信了,有機會講的。
徐家沒有信,穆彩鳳心里著急,年節里發了幾次脾氣。
又因兒子徐武老實,討的夫郎也跟著老實,兩個呆子湊一窩,沒個機靈樣,眼里要么沒活,要么幫倒忙,男人還成天惦記著往許家跑,孫兒都是她帶。往年有徐誠幫著點,一切都好,今年真是處處不順,家里幾個小廝也犯起了蠢,叫她好生氣。
生氣也得熬時辰。到黃昏時分,各家對聯一貼,就不興上門拜訪,要等新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