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星珩摸摸鼻子“這不是丟人嗎我就沒到外頭去說,只說照顧小魚”
謝根聽了不知該說什么好,寬慰他兩句,又皺眉道“你怎么什么都往夫郎身上推他性子軟,又不會跟人爭,外面人聽了,怎么說他”
謝根幫著小魚說話,謝星珩高興。
要想家庭和睦,男人就要吃得了“夾心”的苦。
進入二月,縣衙的阮師爺也來府上。
謝星珩考中舉人,翻身只在一念之間。江家看起來要倒不倒的,但御賜牌匾掛著,江知與還有“勇士”封號在身,江家還是正經的鹽商,常知縣對他們家很客氣。
這回阮師爺過來問情況,還把謝星珩要用到的文書都一并辦妥拿來了,省得他再去縣衙禮房跑一趟。
對著外人,謝星珩臉皮厚,什么話都能說。
他直言道“多謝好意,勞您代我跟常知縣答謝一聲。不過我今年不去,我也考不上,下回再去。”
阮師爺是秀才出身,認識縣內很多舉人,根據自身讀書經驗而言,知道很多人會止步舉人,不會積極應試。
可那些人,是在考場上屢戰屢敗,沒了信心,因此消極。
謝星珩才多大
看他履歷,真是一路順風順水。
從開始讀書,就是書院里“甲等生”,下場必中。
秀才之后考舉人,都是一次過。
哪怕考不中進士,又哪里丟臉了好歹試試啊。
阮師爺指指他,誤以為他是因盛名在外,害怕失敗,頗為惋惜“臉面值幾個錢你年紀輕輕,怎么半點挫折受不了”
謝星珩陡然聽他說這話,心里狠狠虛了一把,像被教導主任抓了。
阮師爺也就一句的正經,再開口就是生意。
跟官府,沒有公平的生意。大價錢不好要,小價錢沒臉要。基本白送。
阮師爺借常知縣的名義,要幾套益智玩具。
謝星珩能做主給。
豐州本地的益智玩具,沒有做出白家那么多花樣,根據木料種類分價格。
給官爺的,挑好的拿。
他叫來喜跟著去雜貨鋪,帶了八個小廝,抬了四抬木制品,分別給知縣家跟師爺家送去。
也是二月里,京城迎來了一場盛大的祭祀。
皇上祭天,臣工與之同行,大大小小的官員,綿延數百米。官服加身,浩浩蕩蕩。
京城來了很多舉人應考。
這是最沉默的一個考試季,他們或是窩在住所,不敢出門,或是沿街靜默,目送天子與官員們。
同一時間,有一行人騎馬進豐州,帶來吏部的調任書。
常知縣被調去遠在漓河的偏遠小城做知州,明升暗貶。
新任縣官當天接任,大搖大擺進縣衙,大大小小的書吏、文書、衙役,盡數到來。
他們關著衙門的大門,不知在說什么。
上任縣官,還沒
走,茶就涼了。
常知縣一家匆忙收拾行裝,兩輛馬車,三輛騾子車沿街走著,沉寂無聲。
江知與跟謝星珩正巧在外面。
夫夫倆出來晚了一步,沒見到新官上任,就看見了舊官離城。
常知縣掀開車簾,望著他待了八年的縣城,年過四十的歲數,一瞬間老到了六十。
他眼睛也渾濁著,不知是淚水還是距離,讓人看不清。臉上盡是茫然麻木。
今年是佑平三十三年。
他在豐州縣任職的第九年。
第九年會迎來第三次考核,他多年打點,又新壓榨了李家,只差銀錢到位,便可返京升職。
現在全完蛋了。
他都不知道是為什么。
路上碰見了,謝星珩跟江知與作揖相送。
他們都不喜歡常知縣,雖沒欺壓百姓,卻愛掠奪商戶,也不把銀子用在百姓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