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親眼看見,還以為是日光太烈,讓白發刺眼,顯得面積大。沒想到竟真的有這么大片的白發,生在江致微的頭上。
江致微原有拘束,兄弟倆一兩年沒見,中間發生了很多事情,他不知該說什么好。看江知與跟從前一樣,是個水做的人,眼淚說來就來,不由失笑。
“哭什么白幾根頭發而已,可以染黑的。”
江知與擦擦眼睛,說“先進屋吧,外頭熱。”
家里得到報信,就做好了安排。
江致微母子暫住客院。家里重修過,三處院落的牌匾不變,客院還是聞鶴軒。
再來這里,江致微有物是人非之感。
他們母子安置時,江知與稍作猶豫,跟著一起過來。
是主家體貼,也是想看看姜楚英會不會暴起傷人。
姜楚英進了江府,就更加安靜。
她面容蒼老,白發密,眼睛渾濁無光,嘴唇也干得起皮。
江致微在她身邊,她就緊緊抱著江致微的胳膊,不敢看江知與一眼。
江致微若收拾雜物,她就縮成一團,雙手抱著雙臂,還是不敢看江知與。
江致微不打算在江府住下,簡單收拾行囊,看一眼姜楚英,他把剛拿出來的軟布繩拿出來,把姜楚英的雙手綁住了。
得了癔癥的人,說難聽點就是瘋子。她展現攻擊力時,江致微會把她綁起來。
現在姜楚英沒有展現攻擊力,江致微也把她的手綁住了。
姜楚英終于開口說話,她眼睛里流出眼淚,開口是讓江致微深深無力的執拗。
“娘沒錯,我才是你親娘。”
她偶爾的表現,會讓江致微覺得她并沒有瘋。
江致微垂眸,過了會兒,還是把她帶出去,去見見阿暉叔。
是好是壞,總要親眼看看的。
堂屋里放了冰盆,桌上放了冰飲跟涼茶,廚房備著酒席,桌上是大盆的面條、大盆的米粥,還有大個的包子饅頭。讓他們先吃點東西墊吧墊吧。
江致微給宋明暉作揖行禮,然后鄭重跪下,嗑了個響頭。
“阿暉叔,我帶我娘來跟你賠罪”
錯不在他。
宋明暉過來扶他起來。
姜楚英突然朝這里沖過來,讓江知與跟江承海都有本能反應,也跟著朝這頭追來。
姜楚英搶在了宋明暉之前,把江致微的胳膊拽著了。
她對江家有著恐懼,她執著的要把江致微拉起來,帶他走。
她反復說著“娘不會讓你中毒的。”
這情形,讓江知與跟江承海僵在原地,心里“咯噔”一響。
他們在意宋明暉的安危,是正常的。
這件橫在他們兩家的事情,有了一道看不見的鴻溝,也是正常的。
江致微遲遲不抬頭,額頭抵在地上,眼中熱淚不止。
破鏡難重圓。
他們能重逢見面,但真的回不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