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女郎的控訴,謝昀并不以此為恥,也不想羅紈之再把他套入什么疑難雜癥里,露出一副擔憂的神情。
他握住她的手,親吻了一下她的掌心,才緩緩放了下去,笑道
“它只是開心了。”
“和我一樣。”
月色漸濃,燈籠被風吹得打轉。
羅紈之又困又乏,被謝昀用外袍一裹,坐靠在他身上休息。
本來只打算喘口氣,恢復一下體力,但不知不覺中,她閉眼假寐。
遠處蛐蛐的叫聲時響時落,宛若在幽靜的夜晚獨自高歌,擾人清夢。
羅紈之便時而昏,時而醒。
鼻端縈繞著謝三郎的味道,讓她莫名心安,但這個心安遇到她的心事就蕩然無存。
她沒忍住還是問出了口“三郎生辰宴上沒有遇到什么趣事什么有趣的人嗎”
謝昀也閉著眼,但他并未睡,聽見羅紈之發問,就道“你聽見什么了”
“沒什么。”羅紈之揉著衣角,不好逼問。
謝昀略想了下,又道“祖母娘家來了位十六娘,倒說不上有趣,只是她怕我的樣子像是老鼠見了貓。”
羅紈之一下睜開了眼睛。
王十六娘
那還真是高門顯貴的女郎。
不過,他怎么這樣形容人
“你是擔心我的婚事嗎”謝昀得不到羅紈之回應,依然淺笑道“我不喜歡王娘子,也不會娶她。”
羅紈之重新閉上眼睛,佯裝不在意。
其實謝三郎喜歡誰要娶誰都和她沒有干系,他即便再喜歡她,或者說喜歡與她做這樣親密的事情,也不可能娶她。
“你聽見了”
“聽見了。”
“不說些什么嗎”謝昀輕輕搖晃了她幾下。
“說什么呀,三郎的事又和我沒有干系。”羅紈之嘟囔了一句。
謝昀停止了搖晃,也沒有再出聲。
羅紈之眼睫輕顫,不用睜眼都能察覺到三郎的眸光定定落在了她的臉上。
可是她沒有勇氣迎上去。
羅紈之想起了小芙蕖,那美艷的女郎能夠勇敢地對她道“我喜歡他,只想和他在一起,什么身份我都心滿意足”
是啊,當個妾又怎么樣了
他可是謝三郎啊。
羅紈之用力抿住唇,心緒紛亂。
這樣的想法一冒出來,就如雨后春筍,飛快地遍布了山頭,密密匝匝地杵立。
可是她不甘啊,不甘自己出身為什么不能好一些,不甘謝三郎的身份為何不能再低一些。
若是兩人的距離可以再小一些,她就不會面臨后無退路,前懼深淵的矛盾處境。
眼淚再次不爭氣涌了出來,她想埋起頭,但卻無處可躲,只能迎著謝三郎的目光,宛若是被剝開了最后一層遮羞布。
她的弱懦與逃避一覽無遺。
謝三郎用手指揩去她的眼淚,低頭吻了吻她的眼睛,一言不發。
身體的喜歡趨于本能,思想的情感卻戴上了重重枷鎖。
兩人離開小院時本是并肩的,但走著走著羅紈之慢下了腳步。
謝昀也不知道注意了還是沒有注意到,并沒有任何反應。
羅紈之輕輕用手指抵住仿佛還有余熱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