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慶幸你姓賀,也叫他一聲爸。”
“不然今天先死的,就是你。”
被血染紅的手帕扔到男人的臉上,賀靜生轉身便下樓。
他無法親眼目睹撫養他長大、在他印象中永遠筆挺永遠熱血的一個人如風中秉燭一般銷匿。
那天他的心情像那天的天氣一樣糟糕,呼吸間是鮮血的腥味,渾身的戾氣與暴躁無處宣泄。
可那天,他遇見了沈薔意。
她一身雪白,干凈得纖塵不染。
即便撞上他沾滿血濘的身體,也沒將她污染半分。
他不理解一個人為什么會那樣高興,這世上到底有什么事情能值得那樣高興。
連被雨水淋濕衣裙也能當作一種上天的饋贈。
所以多看了她兩眼。
就是多看那么了兩眼,即便時隔五年,印象深刻到還是能識得她模樣。
“對不起,我不知道”
聽到賀靜生說他養父已經過世,沈薔意面上露出遺憾的神情,輕聲道歉。
“你能好奇,”賀靜生緩緩回過頭來,視線再一次投擲到沈薔意的身上,四目相對時,早已恢復以往的淡然,勾起唇的模樣有些耐人尋味,“對我來說是好事。
”
“”
沈薔意像是被戳中心事,心虛地抿緊唇。
她承認,剛剛的確有那么一瞬間很好奇賀靜生的故事。
好奇他到底經歷了什么,才能從一個孤兒爬到如今的地位。坐擁數不盡的錢財,掌握至高無上的權利,到頭來也才32歲而已。
可現在被他一針見血地拆穿,她頓時收斂了自己所有的好奇心,不再多問了。
侍應生推著餐車過來上菜。
她還沒有吃過粵菜,不過聽說過粵菜頗有講究,她點了一份手剝鷓鴣羹,看菜單上寫了是改良于太史蛇羹的做法,才有些好奇。
穿著旗袍的侍應生很專業,夾著檸檬絲葉菊花瓣往里添加,緩慢攪拌。
香氣溢了出來。
雖然和賀靜生單獨相處的確讓她覺得別扭和不自在,可美食也能起到一定的安撫效果。
好在用餐過程中,賀靜生的電話一直不斷,他好幾次都起身去外面接聽,趁此機會沈薔意吃得飛快,等他回來坐下后,沈薔意已經在擦嘴了。
“還要吃點別的嗎”賀靜生問。
“不用了不用了,”沈薔意拼命搖頭,“我很飽了。”
既然她這樣說,他也不再強求。
兩人又開始獨處,沈薔意坐在椅子上覺得哪兒哪兒都不自在。他的氣場真的很強,即便他坐在那兒什么都不說,面上也沒有顯露出任何表情,無形之中還是會彌漫開來一股壓迫感。
沈薔意偷偷點了下手機看時間,現在才下午一點。
她的小動作卻沒能逃過他的眼睛,于是他順勢問道“沈小姐今天幾點的飛機”
沈薔意起了心思,“下午三點。”
這樣一說,賀靜生便看了眼手腕上精致昂貴的腕表,而后拿起餐巾擦拭唇角,“那走吧,送你去機場。”
沈薔意頓時如釋重負,但面上還是禮貌道“您都還沒怎么吃我自己去就好,不麻煩您”
“不礙事,”賀靜生一邊起身,一邊慢條斯理扣上西裝外套扣子,“你不在,我自己吃也沒胃口。”
優雅又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