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給她送上來熱茶和點心,并且交代說賀先生很快就回來,請她在此等候。
原來這是賀靜生的城堡。
她知道他到底有多富有,但一次次刷新她的認知。
她沒有去碰熱茶和點心,就干巴巴地坐在沙發上。
仆人退下后,偌大又金碧輝煌的正廳,安靜得幾近詭異。
其實她不太喜歡這種歐式宮廷風,太繁復了,看得人眼花繚亂。
尤其是這個城堡,太古老,不知道住過幾代人,這么靜謐的氛圍下,她內心不由發起毛來。總覺得那些油畫里的人在盯著她看。
她屏住呼吸,拿出手機隨便刷了刷,想打發時間。
上網搜加拿大飛倫敦需要多久,得知要七個多小時。
到傍晚時,仆人來請她去餐廳用餐。
晚餐也浮夸到極致,只有她一人用餐,竟然做了一桌子的菜。
面對山珍海味也一點胃口都沒有,她隨便吃了點就離席。
又回到沙發上坐著。
時間實在太難熬。
結果熬著熬著,竟然還不知道怎么就睡著了。
由于神經高度緊張,睡得很淺,迷迷糊糊。
所以當一抹溫熱不著痕跡地觸上她的臉頰,她也清晰地察覺到,后知后覺地睜開眼,賀靜生就這么出現在她的眼前。
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墻壁上的時鐘指向十點。
原本明亮的正廳,此刻只剩下幾盞幽朦的壁燈,影影綽綽地落在他身上,他背光而立,五官模糊,鏡片下那
雙明明看上去偏柔的眼睛卻異常犀利深諳,正垂眼看著她。
他的手背正虛觸著她的額頭。
沈薔意倒抽了口氣,第一反應就是往后一躲,防備又怯弱。
像受了驚的兔子。
賀靜生面不改色收回手,刻意放輕的聲音透著輕哄,“抱歉,吵醒你。”
沈薔意沒說話。
“才幾天沒見,怎么又生病了”他看著她,眉頭微攏。
說著,脫掉身上沾染著風塵仆仆氣息的大衣外套,隨手扔到她身旁的沙發上。
大衣落下時掀起一陣風,專屬于他的氣息撲面而來,她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往旁邊挪了挪。
“您怎么知道我生病”沈薔意想起電話里他開口第一句就是問這個,她腦子一熱,沖動問出口,“您是不是”
猝不及防對上他遞過來的目光,她立馬恢復理智閉上了嘴。
“我是不是監視你”他替她問了出來,像是聽到什么荒謬之言,不可思議又無奈地搖了搖頭,表情忽而又流露出一些無辜和打趣“沈小姐,你如此惡意揣測我,是不是對我不太公平”
賀靜生慢條斯理扯松領帶,好笑道“你要不要聽聽你的聲音我恰好有一個人正常的分辨能力,聽得出來你的聲音跟平常有哪里不一樣。”
“”沈薔意啞口無言。她鼻音的確很重。
他解下領帶也扔到沙發上,一邊朝未生火的石制壁爐走去,一邊將袖口挽到小臂,緩聲問道“沈小姐這么急著見我,有什么事”
終于說到正題,沈薔意站起身。
“我們舞團下個月和明年準備巡演的劇目全都被取消了,我想請賀先生幫幫忙”沈薔意還是埋著頭,手指頭都攪在一起,“也想請您不要撤資”
壁爐上里放著一瓶洋酒,洋酒倒入做工精致的玻璃杯。
他轉過身來,站姿慵然地靠著,悠悠然抿一口酒,嗓音被潤得清透了些“沈小姐,我是個商人,利益至上。站在我的角度,你的舞團出了問題,為了不殃及池魚,只有撤資才是明智之舉。”
明明在笑,可語調平靜也理性,理性到非常客觀的冷漠。
沈薔意咬緊下唇。
說得沒錯,商人的確利益之上。
但出了問題,那些問題難道不是因為你出的
歐洲巡演的國家和城市,那么多劇院,都在同一時間取消舞團的演出,很難不把這件事聯想到賀靜生身上。
然而她清楚又能怎樣,控訴他跟他講道理
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把他惹惱了,說不定舞團還真直接從倫敦銷聲匿跡了。比把她拉到八角籠里打一頓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