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寧那時正低著頭,看客群間有個小男孩正對他媽媽哭鬧,他媽媽哄著他去看煙花,孟寧也是在那時扭頭。
一朵淺金的煙花綻開在天幕隨即消散,印在視網膜的時間倒似更長久。孟寧只本能的看了一眼旋又低下頭,客人們爆發出陣陣歡呼,正是容易出狀況的時候,她們必須集中注意力盯緊。
于是她始終低著頭,只聽得耳旁砰砰作響。
心里想起剛與溫澤念重逢的那天,溫澤念為她調整了煙花燃放的時間,說是要造一個夢。
漸漸的,客人們開始發出整齊的倒數“十、九、八、七三、二、一”
“新年快樂”“春節好”“大吉大利,新年好”
客群中一個少女分外安靜,看著十多歲模樣,面龐白皙,一根馬尾濃密的垂在肩頭。孟寧的視線往她身上落,她察覺后抬頭,沖孟寧笑笑。
孟寧也沖她一笑。
煙花止息,海浪拍岸的聲音又浮出來。孟寧腦子里想起的卻是一條江,江水拍岸的聲音沒這么清,更沉濁。
江邊的少女也有一張白皙面龐,手持一支小小冷焰火,另只手掌半攏著護住生怕它被江風吹滅,嘴角往上揚“小寧,新年快樂。”
隊長開始組織客人有序退場,孟寧回過神。
她們等所有客人回房后又開了個短會,提醒一遍明天值班的注意事項后才解散。
祁曉跟她一同往宿舍走時肩都垂著“每年春節真的累死人”
她掏出鑰匙開門“你先去洗,我等你洗完再去。”
“怎么這么好啊。”祁曉問“你不困嗎”
也不是說不困。
只是沒了安眠藥,她的睡眠狀況很糟。
祁曉洗完她才去,躲在洗手間嗚嗚嗚吹頭發也怕不隔音,這時都夜里一點多了,她吹到七成干,索性放棄,打開門出去,躡手躡腳的上床。
反正海島今年暖冬,一會兒也就干了。
只是睡不著。
她怕翻來覆去的吵著祁曉,固執的不動,躺得左腳大拇指有些抽筋。
在她嘗試著輕輕轉動的時候,聽見了一聲很輕的敲門聲。
“咚”。
甚至她不確定那是否為敲門聲,又像窗戶那邊發出來的,像什么不睡的鳥頑皮地把果子扔到玻璃上,以擾人清夢為趣。
然后萬籟俱寂,又讓人覺得那樣一聲是自己的錯覺。
可她輕手輕腳的起了床,踱到門邊,把門拉開一條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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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個文藝至死的說法,門外的人一身霜雪氣息,在海島過分輕飄的虛假冬日里,帶來令人心折的北方味道。
門外的人自瑞士雪山而來,走廊與宿舍皆是一片幽暗,那人伸過一只手來撈住她的腰。
溫澤念穿那些尖銳的細高跟鞋時總是比孟寧高出小半個頭,說不上是誰先主動的,孟寧只知道她仰起頭時,溫澤念的吻便覆了過來。
她的顫栗從小腹而起,往心臟攀爬,又一路蔓延到指尖。
事實上她們什么多余的事都沒做,只是躲在門縫里安靜的接吻。溫澤念的一只手很克制的摟著她后腰,另只手撐在門框,反復吮吻著她的唇。
而溫澤念的雙唇軟得似要化開一樣。
她身后還能聽到祁曉沉沉的呼吸聲,走廊也不知會不會有起夜的同事路過。可她和溫澤念擠在這小小的門縫里像躲在另一個空間,這個真實的世界與她們毫無牽連。
直到溫澤念放開她,又在她唇瓣上繾綣的流連一下,才真正與她拉開距離。
眼睛對黑暗的適應程度有限,即便吻了這么久,她雙眼也只能堪堪捕捉到溫澤念一個模糊的輪廓,唯獨那雙深邃的眼,在這樣的情形下瞧不出任何的紫羅蘭色調,只覺得亮得很溫柔。
“亮”本該是刺目的,可溫澤念此刻的眼神,就是很溫柔。
她捏了下孟寧的指尖,方而拎起腳邊的行李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