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的是問詢句,可語氣里有股篤然,好似知道沒有人會拒絕她似的。
孟寧莫名對她這樣的語氣有點惱火,站在原地不出聲。
她接著開口“你要辭職,是因為我吻了你嗎”
孟寧立即搖頭“不是。我一早計劃好,等救滿一百個人就離職。”
溫澤念壓了壓下巴“看來我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些。”
“那個吻,是意外。”孟寧問“所以,你會批的吧”
溫澤念的眼眸復又垂下,從孟寧的視角看下去,好似花影露濃。沒答她的話,閑聊般的問“離職前還有什么想做的事情么”
“嗯”
“不是經常有那種想法么,離開一個地方前,把想去的地方都再去一遍,想吃的美食都再吃一遍。”
孟寧仔細想了想。
她在這海島待了五年。能去的地方都去過了,嘗過最棒的美食也喝過最好的酒。可真到了要離開的時候,那些好像也并非讓她留戀。
說起來真正讓她掛懷的,不過兩個小小遺憾
“我本想看完那套科幻的最后一冊,也想弄清楚那天晚上在你房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未知總叫人放不下。
好像在這里留了些掛礙,心思牽出一縷,做不到赤條條來、赤條條去。
但孟寧卻又釋然“不過,也沒所謂了。”
她很久以前便已認清,人生總有遺憾。
溫澤念站起來,走到孟寧身邊。她穿晚禮服的時候鞋跟更高些,魚擺禮服垂下,看不清高跟鞋的更多端倪,只是細細的鞋跟露出來,襯得她本就纖細的腰肢更裊娜些。
這樣的鞋跟高度讓她比
孟寧高出半個頭,跟孟寧說話時微壓低下頜。孟寧忽然發現,溫澤念今晚用的不是常規那款香水。
而是混了晚香玉,有種成熟的嫵媚。她一說話,氣息也染了那樣的香,打在孟寧耳廓“我可以幫你。”
她走出去的時候,又一點不像醉酒了。
孟寧低頭。
溫澤念塞到她掌心里的,是一張房卡。
溫澤念行政套房的房卡。
孟寧回了餐廳。
管理層集體退場,氣氛倏然放松下來。祁曉正跟雎夢雅劃酒拳“一只青蛙三條腿呀,兩只眼睛八張嘴”
什么亂七八糟的,孟寧聽得勾了下唇,又給自己倒了杯霞多麗。
祁曉回頭攔了她下“不是都出去醒酒了么怎么還喝”
“這酒太好。”孟寧笑笑“酒勁上來得快,退得也快。”
“那別干喝啊,一起來劃拳。”
孟寧點頭“行啊。”
祁曉挪了挪椅子跟她面對面。
c酒店于游客而言是夢境般的日常。對員工而言則恰恰相反,夢是冰山浮出海面的那一塊,她們是海面以下雙肩用力托起冰山的人。
辛苦異常,鮮少有這么放松的時候。
祁曉念著行酒令看了孟寧一眼。
其實剛來c酒店和孟寧分到一間宿舍時,她挺緊張,因為孟寧看上去太過漂亮而清冷,總是綰著一頭黑長直的頭發,腕間繞一串佛珠,看上去就不好接近。
相處下來才發現孟寧這人挺隨和,也不文藝。也吃燒烤,也吃小龍蝦,也會在找不到啟瓶器的時候用牙咬開瓶蓋,偶爾看到中獎信息時也會笑起來。
還有現在,坐在對面劃酒拳也顯得那么隨性自然,噙著淺笑,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亮亮的。
贏了的時候會伸著纖長的手指敲一敲桌沿“你輸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