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啊,你都要離職了,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孟寧看著她笑。
“哎,你說咱倆也是有緣無分,要不是咱倆都是1”
孟寧操起塊西瓜塞她嘴里。
祁曉咬了一大口,自己端著瓜皮笑。
等到聚餐散了,眾人一同往餐廳外走。路過休息室時孟寧望了眼,原來黑柚木的美人靠在沒有美人閑倚的時候,根本沒那么旖旎。
她們這頓聚餐持續了多久上面沾染著的晚香玉味道,早已散盡了吧。
走出餐廳,孟寧對祁曉她們道“你們先回宿舍,我去散會兒步。”
雎夢雅“這么晚了。”
祁曉卻知道“孟寧睡眠質量不太好。不過寧啊,今天太晚了你又喝了酒,千萬別游泳了聽到沒”
孟寧點點頭,目送隊友們的身影消失后,獨自往海面走去。
夜晚的海總讓人覺得安全。
大概太幽暗也太浩渺,什么樣的故事丟進去,也濺不起一絲多余的
水花。
海灘上一只寄居蟹,和孟寧一同醒著,充當唯二的來客。
孟寧脫了鞋襪,往海面的方向走,然后站定,闔上眼。
很快,海浪如她料想的一般拍過來。在溫度下降的涼夜里,冰得人精神都為之一振。
孟寧感到浪裹著她腳踝,卷起一陣細沙,那痕癢的感覺一路往心里傳導。
她退回去拎起鞋襪,去員工淋浴間沖凈了腳,整理好自己,方才往酒店的員工電梯走去。
溫澤念的行政套房在最上一層,孟寧站在電梯角落,雙手插兜,看著紅色數字一路跳躍。
直到“叮”一聲,像是撞在人心上。
然后金屬門緩緩展開,一副抽象畫露出來。記得員工手冊上介紹過它的靈感來自于美人蕉,孟寧瞧不出來,只覺得一片赤金灼燙著人的眼。
她往走廊盡頭的那一間走,長絨地毯柔軟得好似要叫人陷落。
走廊壁燈嵌了琉璃,光線柔和得讓人放松一切戒備。
可她深吸了一口氣,覺得有根金屬般的細線,始終吊著她脊椎。
她伸手敲了一下門,很輕,就像溫澤念那次來她宿舍敲門時一樣。
可行政套房那么大,怎會聽得到這樣的節律。
她瞟了眼門鈴,并不欲摁。手伸進口袋,要撥開打火機的掩擋,才能順利把房卡抽出來。
低暗的“滴”一聲,綠燈一閃,門鎖嗑嗒一聲微響解開。
簡直像打開了什么潘多拉魔盒。
孟寧推門進去,沒想到撞入眼簾是一片黑。
不是全然的黑,只是屋里沒燈,客廳、臥室、浴室都靜悄悄的,顯然沒人在。唯一的光源是外面的路燈,溫澤念房間露臺的窗扉總是大開,讓亞熱帶溫潤的季候風拂進來,那月白色的薄紗簾一路往沙發的方向飛。
而沙發正對的露臺外,海浪拍岸,墨色絲絨般的夜空上綴著輪彎月。
溫澤念還沒回來,好似上天給了孟寧一個逃離的機會。
可孟寧奢侈的浪費掉了,她走到沙發邊,坐了下來。
她抱著膝蓋想了很多事。
想十多歲時住過的那條鶴城長巷。
想南來海島時的那節綠皮火車。
想重逢溫澤念的第一面,那女人美得像一個夢。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這里坐了多久,夜色模糊了所有的時間線。直到門邊又傳來“滴”的一聲,門被推開,帶起走廊里的一絲光亮倏又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