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澤念望著孟寧。
其實孟寧的五官與以往沒太多改換,變得更多的是臉型,又或是眼神,提醒著你過往的少女已變成一個成熟的女人了。她從不化妝,溫澤念想,只有從小漂亮到大的人才對自己顏值有這般的懶散,掬一捧清水洗臉便算是交代。
甚至臉上的水珠都未完全擦干,清秀的下巴上掛一點水汽,還有眉毛,生動的擰成一綹綹。
溫澤念順著她視線往外看,她大概在看天邊一抹很淺淡的云。樓下菜市的叫賣雞鳴,包子鋪吆喝,往來人用方言揚聲打著招呼,那些場景孟寧都不去看,只是任由那些聲音鉆入她耳廓,把她整個人浸在一片煙火人間里。
溫澤念心里生出個奇怪的想法如若不是這樣的話,孟寧就輕飄飄的飄走
了。
孟寧察覺到她視線,轉回頭來沖她笑你有沒有覺得很奇怪
什么
就是現在的你啊,坐在一個菜市場邊上的舊樓里。”孟寧說著又咧咧嘴“別說你了,連我都覺得挺奇怪的。”
清晨刺眼的陽光沖淡了人的魂識,溫澤念口無遮攔道“可是在我十幾歲的年紀里,這是我能想到關于未來的最好的生活。”
話一出口,孟寧愣了。
溫澤念頓了一下,笑著解釋道“還活著,有一間小屋容身,附近就是菜市場,不用擔心吃了上頓沒下頓。”
笑容復又回到孟寧的臉上“現在的你,早已不需要這么想了。”
溫澤念定定看了她眼“是啊。”
這時孟寧聽到房外的動靜“祁曉她們好像起來了,我去問問早餐吃什么。”
過了一會兒她探頭進來“大家都不餓,決定去菜市場買些菜回來做,你,”她掌在門上的手指蜷了下才問“要留下來吃午餐么”
溫澤念一時分辨不清那微動作的含義“這是逐客令,還是你想我留下來”
她在心里猜,孟寧一定說“這取決于你的工作安排。”
果然孟寧答“這取決于你自己的安排。”
溫澤念挑唇笑笑,字句之差,她算自己過關。
但孟寧走進來,掩上房門,背抵著倚上去“不過如果你問我,你工作安排允許的話,我想你留下來。”
溫澤念站起來,走到門邊揉了下孟寧的耳垂。她不是察覺不到孟寧態度的變化,孟寧像貓,野生的那種,有人黏她,她一準跑得沒影,非得確信自己不會被困住,她才肯上前,拿爪子撓一撓你。
盡管這原由給心底添了澀意,從昨晚開始的親近還是令她有些得寸進尺“那如果我工作安排不允許呢”
她穿拖鞋,個子與孟寧差不多,兩人視線平齊,她剛好看進孟寧黑白分明的眼,垂了下睫羽,連一瞬的沉默都很輕,卻扯著溫澤念心跳冒了個鼓點。
然后孟寧才抬起眸子,難得沒笑,用很輕的聲音說“我也想你留下來。”
溫澤念盡量讓自己維持輕描淡寫的語氣,柔聲答“好啊。”
入了春,白日里氣溫攀升很快,孟寧取出格紋襯衫和淡色牛仔褲,準備換好衣服和祁曉宋宵一道下樓買菜。
溫澤念一來又有些工作要處理,二來清楚自己同去會惹人不自在,直接放棄這一打算。
對著孟寧提要求“給我買一杯咖啡。”
“喝什么”
“你猜猜看。”
“那我猜錯了,你豈不是喝不到想喝的咖啡”
溫澤念聳一下肩“ifeisikeagaofcards。”
孟寧揚唇,走出房間與祁曉她們一同下樓。
其實跟現在的溫澤念相處,比她想象得要輕松
。當變成人生贏家到一定程度,過往傷痛大抵都變為故事,生活中小小的不如意也消化得輕而易舉。
孟寧或許會因生活中某一并不如設想的小細節陷入漫長沉默,但溫澤念不會。她永遠運籌帷幄,永遠云淡風輕。
老城有老城的好處,菜市里的蔬果都是水靈靈的新鮮。宋宵問孟寧“一些家常菜,gyh會不會吃不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