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溫澤念也不是對自己素顏沒自信,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的妝和孟寧的笑一樣,都是某種保護色。這會兒放下臂彎,反而刻意讓孟寧瞧得清清楚楚,追問“到底好不好看”
孟寧笑道“難怪你要躲,是不夠好看。”
溫澤念瞪她一眼,又把她推到一邊,自己起身擰滅了臺燈。
外間的祁曉和宋宵已快速洗漱完回房休息了,萬籟歸于寂寂。
溫澤念和孟寧并排躺著,聽孟寧小聲問“怎么又肯卸妝了”
溫澤念又拖出個微微的氣音狀似不滿“一次兩次還行,哪能經常不卸妝啊皮膚都要爛掉了。”
孟寧又笑。
其實溫澤念心里不忿,此時還想追問一句“是真的不夠好看嗎”
人不可能對自己的相貌無知無覺,孟寧這一句多半是與她玩笑。可正因為是玩笑,以孟寧的性子,要從那形狀纖巧的嘴里聽句實話不知多困難。
溫澤念決定不給自己找不痛快,選擇沉默。
可就在她快要睡著的時候,孟寧那邊傳來很輕的一聲“很好看。”
溫澤念疑心是自己半夢半醒間的錯覺,可孟寧握住她指尖“你素顏的樣子,很好看。晚安。”
溫澤念剛才消耗太多體力,著實有些累了“晚安。”
孟寧還能撐一會兒,便放任那些心事流淌。
念及兩人今晚的纏綿
,尤其是在換了張床單的情況下,現在她握著溫澤念指尖入睡的姿勢,顯出純情得有些過分。
可溫澤念的素顏,她在心底暗暗震撼,是想讓她再問出那句“如果我親你一下的話,你會尖叫嗎”的程度。曾以為在時光中走散的人,又在這一瞬間與她的想象重疊。
她一半留駐現在,一半去向過往,中間的溝壑里填滿今夜她讓出租車等在樓下、讓溫澤念多睡一會兒時的路燈。
她也不知自己是何時睡了過去。
再睜眼已是天光大亮,溫澤念坐在寫字桌前留給她一個背影,一頭微卷的長發已在腦后精致的盤好,只不過身上還穿著孟寧的白t恤和家居褲,這又在她身上沖撞出那迷人的矛盾感。
孟寧醞釀了一會兒,才坐起身跟溫澤念sayhi。
她有些不知怎樣面對溫澤念的素顏,讓她想下樓去買一捧十多歲時最愛的梔子花。
可此時并非初夏。這里也并非鶴城。
溫澤念回過頭,卻已然是化好妝的模樣。
孟寧也不知是失落還是松口氣。想想又暗自覺得安全,畢竟相較于溫澤念的豁達,更不愿回憶十多歲那段時光的是她。
她問溫澤念“你自己出去洗漱化妝的”
溫澤念點頭。
孟寧這倒奇了“你不怕碰到祁曉宋宵她們”
溫澤念瞥她一眼“我四點就起了,總不至于碰到她們。”
孟寧
你永遠想象不到一個女人為了不讓其他人看到她素顏,背后付出過多少努力。
孟寧下床“我去洗漱,這次輪休剛好周末,宋宵也休息,早餐一般是等她和祁曉起床了一起吃。你餓么”
溫澤念化妝后很自然的撿回了那股矜傲“不。”
喝了酒的宿醉早晨,總是不太餓的。
溫澤念繼續處理工作,等孟寧洗漱完回來,她也差不多處理完。
孟寧問“我開窗了”
“好。”
孟寧住在這老房里喜歡開窗,尤其早晨,貪婪去嗅那人間的煙火氣。這會兒她拉開窗簾,把窗戶大開,自己背手靠在窗邊的墻上,扭頭往外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