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工作是夢
夢”祁曉斬釘截鐵“我不想離開c酒店”
她本來猜測溫澤念會不會到場觀摩,這會令她更緊張。
不過溫澤念沒有,到場的是副總,和隊長一起宣讀那些人人早已知道的規章和標準。
然后救生員們在起跑線一字排開。孟寧與祁曉相鄰,輕聲提醒“別走神,起跑很關鍵。”
“嗯嗯。”祁曉左腿微曲右腿向后蹬地,緊緊盯著眼前的海灘。
一聲哨響。
“喂”祁曉身邊的孟寧箭一般沖了出去,祁曉被她帶動,跟在她身后。
每次祁曉看孟寧跑步或游泳的時候,都有同一種感覺。孟寧像一支箭矢,破開空氣或劈開海浪,但她的目的不為向前,她像是想要融化。
融化在風里,或者融化在海里。
祁曉深諳找一個目標的重要性,在一眾救生員中直直瞄著孟寧,只要不被孟寧甩開太遠,她就有希望達標。
孟寧這段時間陪她訓練起了效果,她累到不行,手和腳卻并沒失控。視線越來越模糊,到后來,她只聽到自己吭哧吭哧的喘息,只看到孟寧后頸那被泳衣掩去一半的黑色曼陀羅紋身。
孟寧并不知道溫澤念是什么時候來海灘的。
她喜歡跑步,或者游泳,因為身體的極度消耗下能帶來一種類似忘我的境界。沒有自我,沒有魂識,沒有悲喜,只剩撲通撲通的心跳獨木難支,又能維持多久。
終點線設在海灘邊緣,標志旗的旗桿被淺淺的浪不停卷過。最后一段自由泳沖刺模擬救援實況,是最耗體力的,孟寧第一個從海浪中起身,伸手去觸那面旗,隊長在一旁掐下秒表,囑人記錄時長。
單論體能或技術,救生員之間的差別并不大,但沒人像孟寧那么拼。
所以溫澤念站在海岸高出一塊的礁巖上,腳下是經年海浪拍出的嶙峋,望見海里其他人跟孟寧還隔著段距離。本是激烈比拼的體測,偏這一瞬,只有孟寧獨自站在海灘往海面遠眺,那頎長到單薄的身影竟顯出孤孑。
像手執長劍的年輕女將軍,一路廝殺染血,站在終于空無一人的戰場,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此時映出夕陽般的蒼涼,灑在她的睫毛她的面龐她緊閉的唇。
如果她丟開她的長劍,會不會想要有人擁抱她。
孟寧撞線后并沒往海灘上走,她站在標志旗邊,在沖刺過來的隊友間找祁曉的身影。海浪不停拍打著她的小腿,逐漸開始沖刺的同事氣喘吁吁路過她身旁。
終于她看到祁曉了。她向來寡言,可此時她站在晨曦里大聲喊“祁曉堅持住,還有最后五十米”
祁曉聽到了。
手腳發沉,可祁曉咬住牙繼續往前游。她是最后一批撞線的,觸碰過標志旗后怕阻礙身后隊友,勉強往邊上多移了幾步才噗通一下栽倒在淺浪里。
孟寧伸手去拉她,她躺著伸手,身體卻不配合,孟寧被她帶著失去重心,努力控制才算跪在海灘上穩住了自己。
祁曉大笑“我過了么”
“過了。”孟寧說“了不起。”
祁曉又一陣笑,躺在晨曦照耀的淺浪里咯咯咯的,孟寧跟著彎唇,爬起來拍拍膝蓋上的沙,又伸手把祁曉拉起來。
祁曉仍是體力不支,雙手撐在膝頭長喘了一陣氣才直起腰,往海岸線掃視一圈好像驕傲巡查自己終將留下的這片領土,接著一頓,拉拉孟寧。
孟寧隨著她視線,這才望見礁石上的溫澤念。
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里,她是第一朵綻開的玫瑰。
今年體測標準高,反而激發了所有隊員的潛能,祁曉倒數第四個撞線,包含她在內,所有隊員全部達標。
隊長組織所有人列隊時,溫澤念順著棧道走到海灘來,低聲跟副總交流幾句。
她的矜傲體現在她來海灘時,總是沿著棧道穿著高跟鞋。那細而高的鞋跟拉長她小腿的線條,背直直的襯出腰線的纖細,她像隨晨光而來的犒賞,獎勵這個所有人全數過關的清晨。
晨風拂著她表情很淡,好似一視同仁掃過列隊的每一名隊員。
她的視線并沒有多在孟寧身上停留一秒。但她就是能看到,孟寧濕漉漉的黑色泳衣襯著那雪肌像只海豚,孟寧背手的姿態不知為何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孟寧的綰發綴在腦后、一縷散下來的濕發緊貼著纖長頸項。
還有她膝蓋上沾著未拍干凈的細沙,看上去,像一副小小的地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