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到她的肌膚和柔若無骨的腰。
夢到緋色在她完美面具上破開的一道縫。
夢到纏綿之后她又瞬時變回云淡風輕。
她輕聲笑一笑,拎著包走了。
孟寧走到窗口,還有溫澤念剛剛抽過的煙味,往樓下張望一眼,溫澤念套上了件黑色西裝外套,剛剛盤好的發髻顯出干練,細高的高跟鞋輕盈的踏穿夜色。
無論如何,都不像會出現在這日常景象中的人。
孟寧目送她背影消失后,才取了浴巾和睡衣去洗澡。
每當這時她才敢摘下自己的佛珠,淋浴的水流打下來,讓她的黑發貼在面頰。
指部滑膩的質感到現在還沒褪去。滑膩而豐饒,像某種貝類,緊裹住人,好像在以自己最大的努力令人進退兩難。
她腦子里反復回想著溫澤念連聲音里都似染了汗“孟寧,我有點疼。”
她當時腦子里都是山崩地裂的震撼,根本沒多想。
直到結束,她像過電般反應過來溫澤念是第一次。
溫澤念每次面對她時太從容了,連技巧都嫻熟,并且溫澤念交過兩任女友,她曾經滿懷嫉妒的想過是她們讓溫澤念變得那么熟練嗎。
她沒想過另一種可能溫澤念交過兩任女友,可沒跟任何人發生過關系。
為什么
淋浴的水珠順著孟寧清秀的下巴滴到淺灰的地板上。
孟寧反復在心里想為什么
溫澤念拉著她來圓一場青春時的夢,這她能理解。她倆現在的人生天差地別,夢醒之后,溫澤念回到自己的生活,在巴黎那樣的城市里,很快便會忘了她。
她并不是無限放大第一次的意義。只是溫澤念沒同任何人發生過關系的話,說明溫澤念是個過分謹慎而理智的人,結合溫澤念小時候的經歷,也許她內心深處對人防備心很重,那為什么她愿意與自己
就為了做一場夢
這說不通。
孟寧想起十四歲,溫澤念生日,那天輪到她倆打掃值日區,她揮著掃帚掃到溫澤念面前,溫澤念埋頭掃著地,看著兩人的掃帚尖纏在一起打架,輕輕的笑了。
“生日快樂。”孟寧忽然這樣說道。
溫澤念仍然埋著頭“我說了,我不過生日。”
“是,你說了不過生日也不讓我準備禮物。可是,”孟寧笑道“生日快樂總要說一句吧”
“不用說。”溫澤念把最后一點紙屑灰塵掃入撮箕“我不信這些。”
不信生日不信節日,不信祈愿不信祝福。
孟寧低低的“哦”了聲,溫澤念拎著掃帚撮箕轉身就走。
孟寧正要跟上去,卻見始終喜歡埋頭走路的少女拎著掃帚撮箕又匆匆走了回來,揚起一張微圓的臉“再說一次。”
“什么”
十四歲的溫澤念咬著點下唇,磨兩磨,才松開“你剛才祝我的話,再說一次。”
“生日快樂。”孟寧笑起來“祝你生日快樂”
溫澤念點點頭,還是先前那樣的姿態,埋著頭走了。
要到很多很多年以后,孟寧自己也經歷過人生的絕境了,想起那一幕時才恍然頓悟,也許她曾經被一個陷入絕望的少女,當作過唯一的信仰,和心軟的神。
她的祝福,就是有那般的效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