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曉報了個時間。
孟寧算了算,那應該是她洗澡的時候,溫澤念在外面等她。
“我從沒看過gyh發火,好嚇人。”
孟寧微低著頭,手指摁在床沿,無意識的摩擦。
她今晚問溫澤念要不要回去收拾殘局,溫澤念很淡定,她以為這事總有辦法收場。
畢竟溫澤念太強了。
可現在祁曉告訴她,融資黃了。
她不是沒想過溫澤念喜歡她,從發現溫澤念只跟她發生過關系開始。
但這沒道理。
祁曉幫她分析“你看你這個人,看著隨和,其實挺難接近的吧。任何人想追你,你都直接給拒了。她要是不作出一副不喜歡你的樣子,你是不是早跑了”
是,她是早跑了。
她擔不起任何人的喜歡,尤其是溫澤念。
祁曉觀察她臉色“你,要不要去找她啊”
孟寧忖了下“要。”
祁曉立刻“去去去,有什么話總得說清楚吧。”
孟寧站起來,往外走。
下過雨的春夜草木馨芬,靜謐得可人。孟寧用房卡刷開溫澤念的房門,卻不知她所面臨的生意場上是否腥風血雨。
孟寧走進去。
副客廳里開著燈,但沒人。溫澤念工作時習慣不好,煙、酒和文件散落一矮幾,風一吹,紙頁輕飄飄的搖。
孟寧視線順著那風,往露臺望去。
溫澤念站在那里,一手扶著淡白大理石圍欄,回眸。
孟寧倏然想到第一次見她的時候。
那時年會,她也站在露臺的最邊沿,一襲黑色晚禮服曳地,身后是與海天相接的沙灘和更遠處堆出一抹淺銀的浪頭。
雖然夜風輕搖著曳動她的裙擺和長發,但她的美仿若讓時空靜止。像半空中盛開到極致的煙花被凝固,讓一瞬的美好永遠存續。
那時她戴一張黑色蕾絲假面,這時她眸眼間是精致描摹的濃妝,其實孟寧很難說,溫澤念可曾有一刻摘下自己的假面么
她走過去,看溫澤念指間夾一只細白的煙。
風一吹,銀白的煙灰隨風輕揚。
她薄唇邊也是裊裊的煙,問孟寧“有什么事么”
孟寧覺得自己大概道行太淺,即便走到離溫澤念這么近的距離,她依然嗅不出任何血雨腥風的氣息。這里的一切都和身后輕揚的紗簾一樣優柔,像夢,沒什么俗務需要擔心和計較。
但孟寧必須要問“我聽說,融資好像失敗了,是真的么”
她并非自大,但這若真與今晚發生的事有牽連,她是不是能做點什么或許,去跟eden道歉她腦子漿糊著,不知是原則更重要,還是不讓溫澤念的事業受影響更重要。
或許,在她心里就是后者更重要。
她生怕溫澤念既定的人生軌跡,因她有任何細微的偏差。
溫澤念問她憑什么不在意自己的感受。
大概,憑她是個馬上要離開的人。再過一周,這里都沒有孟寧這個人了,需要計較那么多嗎
溫澤念瞧她一眼“我不會說融資失敗,因為這是雙向選擇。”
“今天晚宴之前,我收到精算師發來的風險評估,發現那份合同有漏洞,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會想辦法終止合同。”
所以今晚的事,恰好變成了溫澤念手里的一顆棋么。
她退開小半步,溫澤念扭頭看她一眼“回去休息吧。”
那張美麗到漠然的臉上,一道淡淡的血痕襯著雪肌。
孟寧點點頭。
“孟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