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寧沖對方淡笑了下,兩人簡單說了兩句。對方掏出手機來玩,孟寧就沒說什么了。
她身后的小賣部有著泥漿墻色,窗扉漆成淡淡的紅。風很和煦,掃著她鬢邊的碎發。她有一點點發呆,也沒伸手拂,手里的綠色心情吃了二分之二,露出一截扁扁的木棍,她無意識的咬著。
祁曉突然就心酸了,叫也沒叫孟寧,扭頭就走。
突然路邊一輛邁巴赫輕沖她鳴了下笛,嚇得她一哆嗦。
她也沒撞邁巴赫上啊,怎么著碰瓷啊她想著要不要順勢就躺在地上,來個反向碰瓷,車窗降下來,露出溫澤念骨相優越的一張臉。
她看看車牌,又看看溫澤念。
溫澤念還買了輛車啊
這是打算不去巴黎、在這兒長期戰斗了
溫澤念淡淡道“回市區嗎我送你吧。”
祁曉不知溫澤念的車在這停了多久。溫澤念降下車窗的姿態很從容,臉色好像與郊區拂柳的風融為一體。
祁曉覺得自己這次輪休太倒霉了,真的。她不僅花了五十塊錢打車、鏟了二個小時的貓砂、只回本了支一塊五的綠色心情,還撞見了比她不知高多少級的上上上上上司。
有比搭上司的車更恐怖的事么
有的啊就是你
不僅搭了上司的車,還得跟她單獨相處一個多小時才能回到市區
好在溫澤念開車開得安靜,沒什么跟她聊天的意思。
她也就扭頭看向車窗外,雖然這郊區的景色根本沒什么好瞧,貧瘠得像程序員的頭發。
過了會兒,她的e人魂按捺不住了。
咬了咬唇。
又咬了咬唇。
沒忍住,低低的開口“那個,你剛才也看到了吧”
溫澤念沒問她看到什么了,只應了句“嗯,看到了。”
祁曉一下子就心酸了。
一下子就跟溫澤念變成同一戰壕的戰友了。
她剛才看到孟寧和義工同事坐在一起,很安靜,有些像她剛認識孟寧時候的樣子,也沒刻意說話,也沒刻意笑。而孟寧自打被從海里撈起來后,無論是面對她還是溫澤念,都有點用力過猛的嫌疑。
總是說得很多很多。笑得很多很多。
有時祁曉也會讓自己往好的方面想,比如孟寧那晚游進海里的時候,發現自己仍對這世界有眷念,所以想開了。溫澤念不是說孟寧小時候其實挺開朗的嗎還有點蔫壞,說不定,她就是不破不立,下決心走出來了。
可今天一見,祁曉就知道不完全是這樣。
孟寧不知道如何在她們面前自處,所以才說得很多很多,笑得很多很多。好像一安靜下來,就會讓她們想起孟寧做過的傻事。
而溫澤念比祁曉,還要更慘一點。
溫澤念還會讓孟寧,想起更久遠以前的傻事。
祁曉問溫澤念“你有沒有很替孟寧難過啊我覺得她好累啊。”
溫澤念頓了頓,讓兩人的談話留出一個小小的空白。
然后才說“我替她難過,我也有一點點,替自己難過。”
祁曉一下子又不行了。
她一下子扭頭轉向窗外,她這么容易共情的人,溫澤念一句話差點沒讓她哭出來。
溫澤念從來沒有直言過對孟寧的喜歡。
溫澤念只是很克制的說“我也有一點點,替自己難過。”
媽的,祁曉在心里罵臟話,為什么兩個人互相喜歡這種事,永遠都這么難啊
二天后溫澤念回了趟小區。
孟寧蹲在沙發前,不知在做什么。
溫澤念走過去“你干嘛呢”
“哦,沒什么。”孟寧站起來。
她去做義工以后,有時候衣服上會粘一些貓毛,剛剛她用便攜吸塵器吸過一次,正看吸干凈了沒有。
溫澤念知道她去做義工這事,但溫澤念從沒問過她,她也就覺得溫澤念對這事不感興趣。
溫澤念心里有一點點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