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堯神色一空。
他其實想問云舟,那個雙修印記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修為進境越來越慢,云舟不是沒有看到,為什么什么也不說
他猶豫了許久。
半晌。
他瞇了瞇眼睛,溫和一笑,點頭“嗯。但我還是得走了,時辰不早了。”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忍不住問,趕忙轉身御劍離開了。
他去了主峰,見了云劍門掌門之后,才知曉,原來云劍門和照水城附近出了個仙禍遺跡,里面出了個銅鏡化妖的魔物,似乎在大成初期。
除魔是仙修本分,云劍門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理。
云堯領命,帶著幾個弟子趕往遺跡。
誰知消息有誤,那鏡妖當時已是半步渡劫,云堯不敵,以重傷為代價,才帶著云劍門弟子安然歸來。
重創他的是半步渡劫的魔物,舉派只有同樣半步渡劫的掌門能為他調理。
掌門探查云堯傷勢之時,看到了他手上的爐鼎印。
云堯自小醉心修煉,一生之重,不過只有云劍門和云舟。
他從未見過爐鼎印,可云劍掌門何等閱歷一眼便看出了這是什么。
當時云舟剛剛聽說云堯重傷趕來,正巧看見掌門倏地站起,一掌將本就重傷的云堯打在地上。
“師兄”云舟神情驟變,沖上前扶住他。
云堯傷上加傷,面無血色地突出一大口鮮血,神色茫茫“師父”
掌門勃然大怒“你手上的那是什么東西你身為宗門首座,同輩典范,居然給他人作爐鼎我說你怎么進境越來越慢,還以為是你緊繃太久,偶爾貪玩疏忽也不為過,但是你”
他似是氣極,一口氣沒順上來,連著咳了好幾聲。
云堯懵了。
他看向云舟,一雙眼睛霧蒙蒙的。
云舟眸光閃爍,眼神躲閃。最終,他撇開頭,什么也沒說。
云堯只覺身上的傷
更疼了。
掌門斥問道“你身上爐鼎印的所有者是誰”
一片沉默。
云舟沒有說話。
云堯呆呆地靠在師弟的身上,連嘴角的血都忘了擦。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等云舟開口嗎可哪怕他現在確定了云舟給他種下的是爐鼎印,他居然還是不想云舟被師父發現。
可云舟這般坦然地站在一邊,他又覺得心一扎一扎的,魔物造成的傷、師父暴怒之下的那一掌,都不如眼下胸膛溢滿的痛楚來得疼。
他最終一個字都沒說。
云劍掌門盛怒,當場定了云堯悖逆之罪,受雷刑。
雷刑之時,云堯身上的傷還未痊愈。
可他從始至終一言不發。
他從看到云舟眼神躲閃的那一刻起,便沒有開過口。
行刑結束,云皖和其他師弟師妹們沖了過來,哭成一團。
云皖當時年紀尚淺,全程看完雷刑,小臉被嚇得煞白,面帶淚痕地說“大師兄向來行事端正,掌門怎么如此嚴厲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
云堯眨了眨眼,看向還站在不遠處的云舟。
他慘笑道“沒有。師父所言一字不錯。”
云舟終于緩步走了上來。
他說“師兄,我送你回去吧。”
回了云堯的臥房,云堯仍舊沉默。
他從前就不多話,若是和云舟獨處,也總是默然無聲地坐在一旁,偶爾在云舟看過去的時候笑一笑。
可這一回的沉默卻讓云舟有些惶惶。
云舟坐在床邊,抓著云堯的手,手指摩挲著那被雷霆劈過的印記,低聲說“師兄可是生我氣了”
云堯五臟六腑都在疼,云舟的話像是自天際遙遙而來,朦朧而模糊。
他皺著眉聽得斷斷續續的,不答。
云舟又說“我是意外得到此印的,不知這是爐鼎印,早知如此,便種在我自己身上了。師兄生氣,把我千刀萬剮了就好,莫要不理我。”
他似乎確實有些怕了,神情緊張,惴惴不安地看著云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