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無雪有些疲了。
他倏爾松手,放下春華,眸光淡淡的。
他說“好,你說。”
這本該是他們二人最大的阻礙,他松口的太容易太快,謝折風驀地愣住了。
“幾位仙師點的酒菜好了。”
門外有人駐足。
安無雪和謝折風沒有點酒菜,多半是喬聽先前點的。
這下喬聽人走了,反倒留了他們兩人在這。
謝折風只是眸光沉沉地看著安無雪,此刻心中全然沒有其他。
外面的人得不到應答,又問“仙師”
安無雪同謝折風之間再如何,也不想涉及到凡人。
他看了一眼自己右臂傷口,還有放在一旁的靈囊。
他自己并沒有治療渡劫期外傷的靈藥。
敲門聲中,他走到謝折風面前。
謝折風受寵若驚道“師兄”
安無雪抬手,解了他封靈力的幾處穴道那是落月峰的封靈手法,謝折風會封,他自然會解。
他說“仙尊該以北冥安危為重,在險地封自身靈力這種事情,已經兩次了”
他嗓音一頓。
一旦回到“安無雪”這個身份上,面對著謝折風,他竟還是不由得說出一個師兄會說的話。
謝折風卻已經認真說“我知曉了。”
這人解了靈力,立刻拿回自己的靈囊,從中拿出靈藥遞給他。
安無雪被敲門聲拉回了冷靜,此時拋開了那些紛雜和莫名的惶恐,有些茫然。
茫茫中,謝折風要替他療傷,他趕忙接過藥,說“我自己來。”
“好。”
安無雪立刻以靈力沾上靈藥覆于傷痕之上,不過幾息,傷痕便消失無蹤。
與此同時,謝折風神色稍緩,不知是因為安無雪身上傷痕帶來的痛感消失,還是因為安無雪愿意用他的藥療傷。
安無雪手袖一揮,換了件干凈素衣,同時靈力掀開屋門。
謝折風還站在一旁,他便已經安靜地坐在桌邊,看著伙計布菜放酒,平靜得仿佛剛才一切都沒有發生。
對他來說,最差的情況便是被謝折風知道。
最差的情況已經發生,他還有什么怕的呢
左右不過是魂飛魄散。
他也從未貪生過。
伙計放下酒菜后關門離去,謝折風在他面前坐下。
他說“仙尊。”
謝折風神情落寞,嗓音沉沉“師兄從前都是喊我師弟的。”
安無雪默了片刻,沒有理會這句話“其實我并不是很在意當年的解釋。”
謝折風一怔,惶惶道“師兄是不想聽嗎”
“想聽曾經想聽。”他說,“尤其是身死后意識還很朦朧的年歲里,什么都不清楚,但總是迷迷糊糊中想問你為什么。但是后來不想了。”
他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還給謝折風倒了一杯。
他不愛喝酒,凡人的陳釀也不是什么仙釀,他倒完,反倒不想喝了。
他只能意興闌珊地放下酒杯,“因為結局已成,過程如何,都是這個結局。”
謝折風端起酒杯的手顫了一下。
這人僵了僵,一飲而盡,說“我當年,并非有意。”
安無雪瞬時明白了。
他苦笑道“心魔”
“師兄知道”謝折風似有期待之意。
“不知道,但這些時日看下來,猜也能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