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西流,圓月入海,東方天穹悄然無聲地畫出一抹狹長細白。
一夜便這么溜走了。
安無雪緩緩睜眼起身,困困在自己身側打了個哈欠。
屋內只有他一人,昨夜明窗未關,結界未立,可寢被卻規整地蓋在他的身上,他似是一晚都不曾吹著涼風。
一道傳音符逐風而來,飄入明窗,送至安無雪的眼前。
安無雪隨意揮手,符咒打開,飄出姜輕的嗓音“城主將至,速來曲氏。”
他捏碎符咒,隨意用了除塵清洗的術法,抱起困困走出客房,展開神識想通知謝折風。
可他發現唯有裴千和曲忌之還在房中,謝折風卻已經在客棧的大堂了。
他給裴千傳了個信便往臺階下走。
北冥繁盛,第一城更是極盛,又是曲家小仙師的合籍宴,客棧人來人往,大堂喝茶聽書的桌子都幾乎坐滿了人。
唯有謝折風坐著的那一張空空蕩蕩。
男人衣冠齊整,穿著那身他贈的白袍,墨發雪簪。沒了幻術遮擋,真實的容貌顯露在外,俊美無儔,在這人來人往人頭攢動的大堂都格外顯眼。
可這樣一張臉的主人卻只是冷冷地坐在那,一雙黑眸里的光影如深潭里的繁星,看得見,撈不著,讓人不敢靠近。
身在人間,卻仿若不屬人間。
安無雪自臺階而下,一眼便瞧見了他的師弟。
那人也立時察覺到他的靠近,側過頭來,幽深的黑眸立時浮現出璨璨明光。
同方才疏離冷淡的模樣判若兩人。
安無雪被這般看著,登時錯開目光。
“師”
安無雪止住對方。
“你怎么在這”他在謝折風面前坐下。
談起兩界之事,出寒仙尊終于斂下神色,肅然道“既然曲忌之覺得此事多半和曲家家主曲問心有關,一切改變都不會是突然之事,幾百年的時間足以有跡可循。我坐在此聽了一會來往之人談論曲家合籍宴。”
“如何”
“并無惡言,也無美言。”
這時,裴千也和曲忌之也下來了。
這兩人作為合籍宴的“主角”,自然不可能明晃晃一起出現在人群之中,兩人全都用了更改面容的幻術,頂著平平無奇的臉走了過來。
裴千的靈力總算沒有被封著,可手腕之上靈繩還是若隱若現。
他光是走到安無雪面前這幾步,稍稍低頭瞧見那靈繩的痕跡,立刻瞪了曲忌之一眼。
可曲忌之居然就在看著他,他不僅沒瞪著,被直接對上了那人笑盈盈的雙眸。
裴千嘀咕了一聲“有病”
“嗯。”
裴千“。”
安無雪皺眉“這靈繩怎么還綁著我不管你們的私事,可若是影響到北冥之事,我不會留情面。”
曲忌之“你”
裴千直接捂住了他的嘴,隨后笑著對安無雪說“不會影響,他有病而已。上官城主來了”
安無雪點頭“穩妥起見還是不要殺進去,我們可以直接入曲家嗎”
曲忌之沒有推開裴千的手。
可他直接就著裴千的姿勢,親了裴千的掌心一下。
裴千登時瞪大雙眼收手后退,氣到結巴“你你你你你”
曲忌之這才輕笑一聲,說“曲家通行全靠家紋,不需顯露身份,我可以用我的家紋帶你們入內。但是”
曲小仙師難得正了神色,“我知曲氏同第一城的觀葉陣必有關聯,已經無法洗脫嫌疑,但我生在曲家,知曉本家之中并不是人人都會做出此等禍事。
“既然我助仙尊破陣,仙尊可否應我一諾若是曲氏高手只是在曲問心的指示下走錯了路,仙尊莫要問罪誅滅整個曲家,曲氏罪人我會解決,禍事終了,我會重整曲氏。”
謝折風聞言,卻只是看向安無雪“宿雪覺得呢”
曲忌之一驚。
出寒仙尊居然還要聽他人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