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空氣里浸潤著泥土與花草混合的清新氣息,隱約還能聽見山林中傳出的幾聲清脆鳥鳴。
白絨扶著蘇阮跨過前面的水洼,沾濕了垂下來的一點粉色裙角,軟緞做的鞋子也不可避免地被泥土弄臟。
“早知今日便不回來了。”白絨抱怨道,“還弄臟了小姐的衣裳與鞋子。小姐體弱,這要是鞋襪濕了,讓小姐著了涼,該當如何是好”
曜靈失血過多,雖然被救回一條命,此刻還是有些暈暈乎乎。
他努力撐著,默默跟在她們身后。
聽到這聲抱怨,他抬頭去看那位還在笑著安撫侍女的嬌小姐。
微微側過的面龐,笑靨如花。
五官無一處不精細,皮膚過分雪白,稱得上一句冰肌玉骨也不為過。
他又將視線移至她的繡了金線的鞋子,后面有一塊很顯然被水浸濕變色,難免會將襪子也一并浸濕。
曜靈皺眉。
“我是小姐的仆從,若小姐不介意,我可以背小姐回去。”
他鬼使神差地說出這句話,卻換來白絨回頭嫌棄地瞪他一眼“一身血,又破又臟,還想背小姐你想讓小姐被你這身濃烈血腥氣沖撞到嗎”
曜靈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那位干凈脫俗的嬌小姐。
原本不覺得自己臟的曜靈也不禁用手擦了擦最近處的血跡,甚至還拉了拉破碎的衣裳。
嬌小姐聽見他們爭執,也笑意盈盈地瞧他。
曜靈耳朵都紅了。
“我我只是看小姐鞋襪濕了,怕小姐凍著。”他揪著衣裳破碎的兩處,磕磕絆絆地解釋。
蘇阮自然是知曉鞋襪都濕了,腳后冰冰涼涼的。
注意到小姐腳后濕了一塊的白絨則格外緊張。
她立即蹲下身,從濕了大半的包裹里翻找東西,蠶絲做的衣物都沒有幸免,好在最后終于找出一雙沒有沾濕的雪白羅襪。
眼見白絨要給她換,蘇阮搖頭“可是鞋子也濕了。”
白絨也不知道怎么辦了。
她只會點嚇人的小妖法,這里距離回府還有很遠的路,她也沒力氣背小姐回去。
“小姐換了羅襪,不穿鞋,我背小姐回去。”
曜靈再次提出這個建議。
白絨雖然還是很嫌棄,但也沒什么更好的辦法,只能看向蘇阮。
蘇阮微微一笑“就按他說的做吧。”
三人找了處雨沒淋到的地方,蘇阮坐在石頭上,白絨給她脫掉鞋襪的同時,還不忘兇巴巴地喝曜靈“你,背過身去,不許偷看”
曜靈背過身。
白絨警惕之余,動作很快,最后還特別嫌棄地丟給他一張絹布,態度十分不好“擦干凈你的臟手”
曜靈又默默去其他有水的地方將絹布弄濕,小小的一方雪白絹布,被血染紅又洗凈,如此反復數次。
他最后將染血的臉與脖子擦干凈,露出那張被血污了大半的臉。
劍眉星目,眼眸深邃。
曜靈看著映在水面上的臉,眉頭皺著,完全想不起過往。他撈起方才擦洗時發現的腰間玉佩,玉面上刻著“曜靈”二字。
這大抵便是他的名字罷。
沒有耽擱,曜靈避開傷口,將能擦干凈的地方都擦一遍。
回去時,白絨還訓他做事不利索,頗為嫌棄地在他后背披上一塊綢布,若不是實在找不到其他能用的綢布,恨不得將他頭發都給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