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前,蘇阮便收到了從京城來的回信。
狐貍娘做主替她定下那位世襲五代爵位的小侯爺做夫君,只等他二人進京,便降旨賜婚。
因此,這幾日的時間,白絨都在清點與收拾離府要帶的物品,還提前下山雇了一輛前往京城的馬車。
今日便是她們要離開的日子。
誰知道消失已久的曜靈竟然找上了門。
白絨對曜靈這個隱瞞身份的“捉妖天師”還保有警惕,不知他所言真假,只是以保護者的姿態,擋在蘇阮身前,言辭不滿地趕他“快走我們小姐已經有未婚夫了,還是名滿京城的武安侯,夫人與老爺都滿意得很。”
“不要再來糾纏我家小姐了”
曜靈僵直地站在那里,沒有動。
他沒有去看白絨,更沒有聽她說什么,視線很輕易地便掠過她,看向身后那個娉娉婷婷、如芙蓉般秾麗美好的少女。
蘇阮也在看他。
良久,少女輕輕垂了眼,回避視線,告訴他“走吧。”
“曜靈,你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青年沒有動。
今晨闖后山大陣時,他是靠著要見蘇阮的那股執著與不舍,才走到最后一步,勉強活著出來。
等那些日日夜夜、輾轉反側的心心念念,皆化為眼前的現實時,少女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卻面帶遺憾,與他說自己有未婚夫的話
曜靈不能夠再想。
他靠著意志力第一時間來到這里,一直繃緊的神經,此時倏而松懈下來,面露茫然,一股又一股的疲倦涌入受了重傷的身體。
青年毫無預兆地摔在地上。
眼前一陣陣發黑,自始至終撐著的眼皮漸漸闔上,耳邊似乎響起了說話的聲音。
他再聽不見。
好累啊。
這一切都是夢吧。
一場噩夢。
因為曜靈突然昏倒在府門前,蘇阮前往京城的計劃再次被耽擱下來。
好心的小狐貍又一次收留他。
直到白絨請來山里有名的人參精大夫,主仆二人才明白曜靈傷得有多重。
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好肉,入眼是各種各樣扭曲可怖的傷痕,尤其是右下臂的那一處,被劃出一道幾乎貫穿整只手臂的傷口,血肉翻卷出來,僅抹了藥止血,連包扎都沒有。
白絨看了都覺得不忍,將頭別過去,不敢再看。
“這位公子傷重至此,竟然還能活下來,可想而知他當時的求生意志有多強烈。”將滿頭銀發梳得齊整的老者,捋了捋自己的雪白長須,又沉沉嘆了口氣,“昏睡中都不安穩,也不知在惦念些什么”
聞聲,白絨又偷偷瞄了小姐一眼。
蘇阮一手揣著手爐,攏了攏身上的貂毛斗篷,臉上并無異色,只是叮囑大夫治好他。
人參精暫時在蘇府住下,負責照顧曜靈,治好他的傷。
那一日之后,蘇阮便沒有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