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此不計成本給北非運送物資,怎么看都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考慮到自家元首可是有著開空投支票的案底,沙漠之狐趕忙抓起謀的放大鏡,逐行檢視著紙面上的每一個字符。
“居然是真的,難不成有一伙強大的敵人要進入北非戰場,是阿勃維爾搜集到了什么情報嗎?”
情報的匱乏,讓沙漠之狐放棄了無謂的推演,反正三天后就能拿到補給,遇到再強的敵人他也有信心戰勝。
這個念頭像一針嗎啡,瞬間撫平了隆美爾眉間的溝壑。
似乎是真的很放松,他居然將電文折成了一架線條凌厲的紙飛機。
紙飛機掠過沙盤上蜿蜒的等高線,機翼帶起的氣流先是掀翻了代表英軍第7裝甲師的旗標,最后精準撞飛了一輛瓦倫丁坦克的模型。
那塑料的炮塔咕嚕嚕地滾到沙盤邊緣,恰如1941年夏天潰敗的盟軍。
“傳我命令,原定的夜間突擊計劃取消,各級部隊繼續在各自的陣地待緣。”
“帝國正在爭奪地中海的制空權、制海權,這場戰役只要能順利拖下去,我們早晚可以打進開羅!”
“斯特凡尼斯,幫我...”
沙漠之狐的話驟然中斷,只因指揮部外突然響起了一連串劇烈的爆炸聲。這位嗅慣硝煙的老兵瞬間繃直脊背,耳廓微顫間已解析出了爆炸的來源。
“105毫米的榴彈炮,齊射間隔6秒,還有...”
“多管火箭炮!”
參謀們尚未反應過來,隆美爾就已撞開防爆門。
只見自家南部防線的上空,數百發拖著尾焰的軌跡正撕裂黑暗。這種摧枯拉朽的沖擊感,他只在歐洲東線的戰報中看過。
······
塔蓋地區,阿拉曼南部防線。
經過近一個小時的偵查與測繪,自由法國第64炮兵團的觀察員們終于鎖定了目標,意大利傘兵第185師的防御陣地。
那是7公里外一片突兀的橄欖綠,運輸物資與彈藥的菲亞特卡車正像甲蟲般擠在沙丘背坡。
“方位273,距離7150,全團急速射!”
當第一輪炮彈出膛的瞬間,第64炮兵團的全體官兵,從團長貝爾納少校到滿手油污的裝填手,胸膛里都炸開了一股滾燙的熱流。
這不是簡單的勝利喜悅,而是一種近乎贖罪般的戰栗。
兩年了,整整八百六十九個日夜。
自從1940年那個屈辱的夏天,他們拖著潰敗的殘部登上英國運輸船時起,就再沒碰過真正的法國造武器。
英國佬施舍的25磅炮總是帶著居高臨下的味道,那些操著倫敦腔的教官,甚至會故意把射擊手冊念得糊些。
可現在不同了,他們指腹摩挲著炮閂上的法語銘文,耳中回蕩著純正的法語射擊指令。
每發呼嘯而出的105毫米炮彈,都在撕碎兩個噩夢:一個是意大利人此刻的防線,另一個是英國人數月來的輕蔑冷笑。
裝填手雅克突然發現自己在流淚,他抹了把臉,把汗水、沙塵和淚水一起甩在滾燙的炮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