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樣一種刻客觀條件上,巴赫憑借著他的想象力,或許還有幾句從坊間聽來的調調,就開始了徒手創作。
今天來看,巴赫整部意大利協奏曲的形式完全不輸當時維瓦爾第的小提琴獨奏協奏曲。
并能清晰地反映出意大利獨奏協奏曲中獨奏與競奏的對比風格。
而在此基礎之上,巴赫又在保持完整統一的美學原則之下,從結構上大膽地向傳統突破。
從沒去過意大利的巴赫,卻能寫出一首名傾天下的意大利協奏曲。
人類音樂史上第一位集大成者,約翰塞巴斯蒂安巴赫,無愧音樂之父之名。
“當”
當一組輝煌有力的和弦從教堂鋼琴響板升起,臺下所有人為之一振。
孩子們只一個瞬間,便被音樂牽走了所有注意力。
老查理苦枯瘦的左手沉穩地落在鍵盤之上,右手接著從容奏出主題。
他落指輕巧不失沉穩,旋律的趣味性一經雙手合并,便為現場注入了朝氣蓬勃的力量。
感受著鍵盤雙手指下隱藏著的起伏旋律,李安抖動的睫毛像是暗示著他此刻內心的波瀾。
老查理在低音部的主旋律,只是按照譜面連續變化的模進手法做出了一點點的強弱變化,卻像是給他帶來了一種非同尋常的聽覺體驗。
完全是他意料之外的分句,沒有筆觸濃重的強調,卻給人極度飽滿的精神。
高音部分的十六分音符組合排列,如同細膩的吟唱,與低音的模進相輔相成,無限增加了樂曲的緊張度。
每一組模進力度變化之間,都會產生一絲神秘的內在力量,使音樂逐漸蓄力,最后一步步把音樂推向宏大的方向。
直到音樂來到六級主和弦上,才使這股情緒得以釋放。
太精妙了,李安來不及感嘆老爺子對于分句爐火純青的控制力,緊接著便被下一段主題的沉陷徹底的拉入音樂之中。
整個第一樂章聽下來,李安想說查理老爺子賦予這首作品的內涵與其說是一種精神氣質,不如說是一種趣味。
與許多神性學說的巴赫演奏者不同,老爺子摒棄了音樂以外的所有冗長,只用內在聲部的清通敏銳,如珠落玉盤一般,將音樂的呼吸暢達。
沒有承重的思慮纏繞,而是輕車熟路,讓音樂以最原生態的方式展現。
簡明扼要,令人回味無窮。
彈得太好了,李安要聽跪了。
老查理用一種罕見的清澈遮蔽了巴赫被誤解的一面,又用力與美的互補調和,將巴赫音樂本真的一面揮灑而出。
老人家高度濃縮的演奏智慧,何嘗又不是一種巴赫樂思的再現。
彈得太好了。
作為一個鋼琴的狂熱愛好者,李安的想法一點也不令人意外。
因為在真正的鋼琴熱愛者面前,每一幕優秀的現場演奏都值得膜拜。
李安擔得起一名真正的、純粹的鋼琴熱愛者。
當然,現場絕不僅只有他一個。
還有小車,這對師徒都有一種對鋼琴的偏執。
但不同于她的老師,她沒有彈過這首意大利協奏曲,也沒有她的老師具備足夠的史論儲備。
從她的個人聽感而言,她能用到的詞匯也僅僅是好好聽,好喜歡。
可她心里亦然有一種想練練巴赫大作品的沖動,她好像從查理老爺爺的演奏中得到了一種啟示,巴赫應該是這樣演奏的。
尤其到了慢板樂章,她不知道第二樂章是以主調風格為主,那娓娓動聽的流動旋律只給她一種遙遠的隔世之風。
當然當然,除了這對師徒,現場還有音樂的狂熱愛好者,他們或是老師,或是學生,或是華國人,或是外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