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又是一枚以重音音頭開始的起句,唐小星雙手用精妙的控制將前奏需要的自然流暢演繹,綿延不絕的氣感間時而出現點滴的傷感情調,為音樂帶入了一種感人的魅力。
每三個音遞進的力度讓音量壁壘越發密厚綿實,就在音樂能量蓄積到臨界點那一刻,劉子涵雙手落下。
新加入聲部讓音樂遞進的層次總橫向發展為縱向,劉子涵的二部有力而不失跳躍,她的琴聲如跳動的顆粒一般沒有片刻的間歇,踩著唐小星一部的溫床,向上一躍,組曲瞬時來到了第二部分。
老查理為兩個孩子在此處的精妙配合與改編者的構思點贊。
音樂一來到阿勒曼德舞曲,只見盧瀚文左手先打出一個小顫音,接著右手劃出一條自上而下的旋律線條。
同一時間劉子涵保持節奏的平穩向前,唐小星音量逐漸降低,來到低音做持續的和弦輸送。
三臺鋼琴六只手,看似分散各彈各的,實則在這一刻合三為一。
三條音樂線條牽絆在一起,擰成了一股極富歌唱的音樂形象。
盧瀚文沉穩的琶音帶著一種前進的渴望,唐小星雙手低聲部如同在后方溫暖地推進助力,劉子涵構建出一個節奏空間,讓盧瀚文和唐小星的兩個聲部在其中交融,互相溫暖彼此撫慰。
一時間,音樂美得讓人沉醉。
馬丁教授目光凝重,不時隨著音樂擺動的頭顱已經說明他完全沉浸到了眼前的音樂當中。
李安來不及慚愧,音樂一閃進入了第三部分。
庫朗特舞曲如陽光透過銀葉松的樹梢下,雪地上的影子在倒影的世界獨舞。
三人移形換影般,唐小星回到主奏。
音符漫天飛舞,琴前少女胳膊一抬一落,太太落落間如同一只小木偶,一時間讓人分不清少女操控著音符,還是音符操控著少女。
就在這迷幻之中,薩拉班德,音樂第四部分緩緩到來。
隨著一條直墜的旋律線條緩緩出現,宋康的神情比剛才凝重些許。
同一時刻劉子涵的心中也為自己捏著一把冷汗。
如果問宋康整部作品哪里最難改,答案無疑是薩拉班德。
作為巴赫所有的組曲中,薩拉班德的速度是最慢的一首。
在宋康的音律世界里,這首薩拉班德出現的位置彰顯著巴赫對于音樂創作的思辨巔峰。
暗淡的音樂情緒里凝結著作曲家作為“敘述者”的冷眼旁觀,這里的改編必須拿捏作曲家作為音樂和聽眾間的媒介感。
如此重要的段落,本應該交由唐小星作為主奏。
可一系列的試驗演奏中,他和x老板最終決定還是讓二部的劉子謙來演奏,也就是此刻的劉子涵。
因為薩拉班德后面緊跟著的加伏特舞曲需要唐小星在完全準備好的狀態下進入。
為了給后面的加沃特舞曲做鋪墊,整個第四部分的薩拉班德舞曲需將音樂情感掩飾在均衡嚴謹的音樂結構中,同時又不能讓音樂失去她的張力。
所以這里就不能單單使用鋪陳式的干凈利索來演奏,對于劉子涵來說,這是一個非常大的考驗。
“當”
只聽又是一個隱而未發的大音符從劉子涵的指下緩緩飄起,一旁唐小星恰時輔以一個和弦,盧瀚文在三小節后松開腳下踏板進入等待。
所有人的目光都來到了劉子涵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