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俞從來也不是傳統意義上,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而他的表情變化,自然是被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青萍司的眾人心思各異,那名肉廠執事卻是逐漸顫抖起來。
作為一名跟隨過張俞多年,才被安置到肉廠養老的老將,他很清楚張俞露出這個表情,就意味著準備妥協了。這位石街首富并非事事一帆風順,相反,在他的生意壯大過程中,不知多少次向人妥協乃至諂媚石街首富,終歸只是石街的首富而已。
然而這個時候,以這種方式妥協,其代價實在過于嚴重了張家幾百年積累下的口碑,怕是
在執事近乎哀求的目光中,張俞緩緩開口“顧組長,我”
但話音卻被人從中打斷。
“把一樁骯臟無恥到極致的內幕交易,光明正大擺到臺面上說,還說得字正腔圓,理直氣壯,真是讓人眼界大開啊。”
一句話,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并帶來一陣驚恐。
因為沒人發現這人是怎么來的,他就像是鬼魅一般憑空現身,加入到這段并不屬于他的對話之中。
而直面這份神出鬼沒的顧詩詩,卻仿佛早有預料,面色幾乎一動不動,唯有銀發表面的真元光澤更為剔透了幾分。
“是你,偽裝巡察使的騙子。”
王洛笑了笑“你這話一說,反而證明你們并沒能推翻巡察使的假說,而只是得到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結果真能證偽,你該直接找人來抓我。”
顧詩詩面色不動,心跳卻不由漏了一拍。
這細微的變化,自然逃不過王洛的耳朵,于是他便追問道“所以,你就不怕我真是巡察使,拿出鹿角令破你的道心嗎”
顧詩詩冷笑道“鹿角令只是民間傳說才有的設定,金鹿廳的巡察使從來不曾持有什么令牌。何況破人道心只限官身修行人,又憑什么限制到我”
王洛拍了拍手“這種幾百年都沒人關心過的設定,居然了解得這么細,看來你們是真的有些怕了。”
顧詩詩一愣,隨即第一次露出表情上的動搖,極度的羞憤下,那如雪似玉一般的臉蛋上浮現出顯然的紅暈。
她緊咬貝齒,顫聲道“我記得自己下過命令,要閑雜人等悉數退場。”
于是,兩名跟她一道從上城區來的紅帶青衣立刻蠢蠢欲動。
王洛卻一抬手,展示出一枚略有些破舊的鐵牌,說道“我可不是閑雜人等,而是堂堂正正的肉廠工作人員,如今在現場接受調查,天經地義。”
顧詩詩不可思議地質問“你在肉廠工作什么時候”
王洛伸手向后一指“剛剛。”
“什么”
“廠區門口有個招人的黑板,一直在招搬運工人,應召的人只要符合基本條件,過去簽名畫押就會被自動登記為肉廠工人了,之后領走掛在板子旁邊的工牌,就可以上工了。”
“”
這操作,讓顧詩詩目瞪口呆。
“所以顧組長有什么想問的,不妨問我,雖然我只是第一天來上工,但無論是對秦鈺,還是對這次的事故,都有相當的了解,問我絕對比問張老板更好用。”
顧詩詩立刻豎起眉毛“我沒興趣聽騙子巧舌如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