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抱住她胳膊,許媽媽哭著攙扶另一邊。
“夫人,夫人,你別急,你不能急。”
“快喚太醫來。”
室內嘈雜,婢女仆婦都圍上來,但東陽侯夫人不管不顧下了床,推開任何一個想要阻攔她的人。
還是薛夫人示意大家不要攔了,扶著東陽侯夫人,太醫們跟著,一起向前院來。
路上的婢女仆婦們看到了,紛紛垂淚避讓。
東陽侯夫人奔向前院,看到滿目素白,看到正在搭建的靈堂,看到呆跪的莊籬的婢女們。
看到周景云站在一個華麗的棺槨前,舉著錘子釘子,砸了下去。
東陽侯夫人發出一聲尖叫,推開薛夫人撲了過去:“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把她拿出來,把她拿出來!”
周景云放下錘子跳下來,扶住東陽侯夫人,跪在地上,哽咽喚聲母親。
“母親,你不能再出事,母親,我只有你了。”他說。
東陽侯夫人看著周景云紅紅的眼,蒼白的臉,開裂的嘴唇,只覺得心要碎了。
“怎么回事啊,這在做夢吧?她怎么——”她說,猛地抬手打了周景云一巴掌,喊道,“你為什么要她帶出去賞燈?好好的在殿內坐著,也不會——”
話沒說完,她抬起手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是我,我非要帶她進宮,是我害死了她——”
周景云忙抓住她的手:“母親——”
東陽侯夫人看向前方的棺槨:“讓我看她一眼,讓我看看她——”
跪在地上的春月也撲過來:“世子,世子,讓我給少夫人再擦一擦臉,讓我也看看少夫人——”
其他兩個婢女,以及梅姨娘泣不成聲叩頭“讓我們看一眼少夫人。”
昨晚在家的婢女們,本來等著少夫人回來講述宴席的熱鬧,沒想到等到周景云抱著少夫人的尸首回來了,都嚇傻了。
周景云守著尸首,不許任何人靠近,棺槨運來,自己將尸首放進去,立刻就要封棺。
婢女們到現在只看到過一眼蓋著斗篷的人形,垂下的烏發,衣裙鞋襪。
“我們還沒見少夫人最后一面。”春月哭道。
靈堂外聞訊來的小姐們也都在哭,周九娘被奶媽用力牽住,舉著手里的一個花燈。
“我答應過嫂嫂的,給她還禮。”她說,“我親手做的,還沒給她看呢。”
周景云看著眼前悲戚的家人,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母親,春月。”他說,“你們應該很清楚,她是個很驕傲的人,她如今身體殘破,容貌盡毀,她一定不想被人看到,請你們…”
他松開東陽侯夫人,跪著后退一步,對諸人深深叩拜。
“讓她走得輕輕松松,安安心心,清清凈凈。”
看著俯身在地的周景云,東陽侯夫人閉上眼不再說話靠在薛夫人身上哭起來。
春月頭貼著地,眼淚不停的流。
……
……
或許是因為在宮里出的事,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引發更多議論,又或者是尸體損毀太嚴重,雖然是冬天,也難免有味道,三天之后,東陽侯府將少夫人下葬了。
年紀小,又沒有生養,送葬的儀式也很簡單,送葬的人也不多,周景云,幾個親戚家的子侄,以及幾個婢女。
如果不是看到周景云,街上都沒有人注意這個送葬隊伍。
東陽侯少夫人在宮宴上不小心跌下樓摔死已經傳遍了,怎么聽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此時看到送葬,諸人覺得這件事才變得真實。
“真是可憐,怎么運氣這么不好。”
“去年這個時候還沒嫁進來,剛過年竟然死了。”
“周世子這是不是克妻啊?”
但這話很快又被反駁。
“那是她福薄,受不起周世子這般貴氣。”
“對啊,出身低。”
“聽說是父母雙亡,可見福運多單薄。”
街上的人目送議論紛紛,但也有人突然加入了送葬隊伍。
周景云聽到后邊的嘈雜,回頭看了眼,看到是章士林帶著幾個弟子。
看到周景云回頭,章士林帶著弟子們對他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