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短短幾天里,他歷經了尋常人難以承受的苦痛。
不管是神經毒素的折磨,還是命懸一線的危機,又或者是劫后余生的驚喜,還是發現自己殘疾毀容的事實
不管哪一種,放在普通人身上都是要花費許久時間才能接受的。
但
他揉了揉額頭,想了想這幾天自己的心路歷程
做好死去的準備,遺囑和墓地都想好了。
坦然接受死亡,又發現自己成功醒來。
來醫院接受治療,醒來又想起自己截肢了。
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的情況糾結痛苦,就又開始操心懷榆會不會露餡,還暗暗猜測她究竟是什么能力,又是什么來頭
又擔憂的睡不著覺,怕對方露了餡兒引起各方勢力覬覦
然后才發現自己毀容了。
可活都活了,截肢也截肢了,毀容相比之下反而不值一提了。
如此這般等到了懷榆,他還真沒來得及生出諸如傷感自暴自棄我是個廢人這般亂七八糟的情緒。
如今想想
他呆滯片刻,發現也沒什么好想的,只好手一伸:
“帶的什么吃的?”
說起這個懷榆可驕傲了,這病號餐可是她費了好些功夫才做好的!
此刻將剛才放到床頭柜的飯盒端起,轉頭又去把病房門的簾子拉上,而后才做賊獻寶一般將飯盒打開:
“看!豆苗粥!”
周潛:
他承認這個粥熬的不錯,微黃的米粒兒一顆顆熬開了花,黏糊糊的。大約一路過來耽誤不少時間,里頭的嫩豆苗已經悶得微微發暗發黃了,但整體綠色依然鮮亮。
飯盒特意用東西裹著,5月初的天氣,如今摸著仍是微溫。
“怎么樣?香不香?我加了一點點豬油,還加了一點鹽。”懷榆滿懷期待。
熬粥的水是特意凈化過的,米粒兒也凈化過了,甚至嫩豆苗都是抓緊催生出來的。
一頓早飯哼哼嗤嗤做得她滿頭大汗,做好了就一路飛奔轉了兩趟公交車來到花城醫院
就怕粥涼了!
還好底下用舊棉被的一角包了起來,如今摸起來仍是帶著溫度,米粥的香氣淡淡縈繞,周潛盯著這碗粥,分明也聞出了鮮香的味道。
“這變異值”
這懷榆就不知道了。
她自己拿捏著度來凈化的,沒凈化干凈,但應該數值挺低的,為的就是想叫周潛養一養,吃頓好的。
此刻就柔聲勸他:“你別管啦,趕緊吃吧,再不吃就涼了。”
周潛不禁抬頭看她一眼這么久了,老毛病還沒改,有點什么事兒就柔聲細語,嘴巴抹蜜。
不過他沒再說什么,拿起一旁的勺子就開始吃了。
一勺進嘴,整個人都有些沉默了。
但這次他什么也沒說,整個人又恢復了以往寡言且沉穩的模樣,只是一勺接一勺,吃的飛快。
懷榆見狀,趕緊又拿出另一包竹筍葉包著的吃的:“你慢點,這里還有一張餅豬油渣筍丁配腌蕨菜末烙餅!”
伴隨著竹筍葉被掀開,油脂濃郁的香氣飄散出來,味道比之前的米粥要更加濃郁,又是另一種風味了。
周潛端著粥碗的手不由自主放下了。
他剛準備伸手接過,卻見懷榆又有點猶豫:“我腌蕨菜的時候放了點干辣椒,但整張餅只用了一點調味你能不能吃辣呀?”
周潛嘆了口氣:“我全身上下,可能也就胃還挺好吧。”
“哦。”懷榆放下心來,趕緊把餅遞了過去:“先吃這個,不然待會兒涼了豬油的,沒法涼著吃。”
不用她囑咐,周潛已經狠狠一口咬下。本打算細細咀嚼慢慢品味,可東西一進嘴,他就眼睛一亮!
而后三口兩口就直接咬下了大半。
看得懷瑜一陣心驚,此刻只慶幸道:還好,她剛醒那會兒胃口沒有這么大,不然每天掙的分還不夠吃飯的,更別提攢家當了。
周潛吃飯很快,稀里呼嚕風卷殘云,很快就碗也空空手也空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