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汀風臨進洛陽金口的茶肆門樓,卻總覺得后背有煞氣,他側顏往喜鵲幻形的老頭所在方向瞥去,后者忙垂下眼眸整理攤上奇石,兩人距離甚遠,加之人多密雜,他無法鎖定那煞氣從何而起,只當是自己神經過于緊張而起的錯覺。
“你在看什么?”宋微塵見他愣怔,輕輕拽了拽墨汀風袖子。
“沒事,可能是我多心。”下意識反握住她拽著自己袖子的手,三人進茶肆坐到了邊緣犄角。
時逢金仙大人正要說判詞,他舉著那方道士法印將落未落,瞇眼伸著鼻子嗅向剛進門的三人。
“呦,紫氣東浮大盛,今日有貴人到!”
啪!法印落下響若乍雷,倒將那條案上的一簇合歡干花震空飛起又落下,墨汀風和宋微塵自然瞧見了,兩人對視不露聲色。
——今日判詞——
煙云散去鏡中花,
夢啟仙陣舊人家。
死在生兮生在死,
萬事皆兇不可使。
鬼樹黃花隱歌鳥,
香風鎮魂羈故人。
南懷一夢終須醒,
浮生百年盼春芽。
判詞之后的一場說書無甚新意,除了宋微塵聽得新鮮,那些鶯鶯燕燕的老橋段實在激不起墨汀風半點興趣,他滿腦子都在想金仙大人方才的判詞,而莊玉衡則在觀察茶肆眾人,時不時看顧一眼宋微塵。
墨汀風從衣襟里取出一張紙箋,上面記著金仙大人前幾日的一首判詞,彼時他就頗為在意——
“當生者生,謂之吉,當生者死,謂之兇。當死者死,謂之吉,當死者生,謂之兇。情深意重,謂之吉,逆天改命,謂之兇。”
今日再看,“當死者生,情深意重,逆天改命”這金仙大人分明就是在講黃阿婆的事!
再結合他今天的判詞來看一切更加清楚,“死在生兮生在死,萬事皆兇不可使”這兩句出自《煙波釣叟歌》,說的正是奇門遁甲中最兇的“反吟局”,也正是今日在七洞所見之景,借助坤宮引入的生死之氣,讓鎖魂陣保持“死在生兮生在死”的狀態。
細細品來,這金仙大人的判詞每一個字都自有意指,恐怕要告破這鬼夫案,得花時間細細推敲才是。
墨汀風正想著,說書已經告一段落,那金仙大人瘸著腿慢悠悠自案臺而下,向著門口走去——不同的是,他此次竟將那呈于條案上多日的金合歡干花拈起,一并帶出了茶樓。
三人互視,快速做出決定,正面會會這金仙大人。
剛轉入彼時喜鵲攔住金仙大人的那條暗巷,三人便停了腳步——金先生分明正主動等著他們,見了來人微微躬身一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