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樰瀧也被阮綿綿這話激的虎軀一震,表情管理徹底失敗,訝然程度絲毫不亞于李清水。
“桑濮姑娘!你……”
……
宋微塵嘴角抽了抽,這個老龍井到底想怎樣,非要嚷嚷的世人皆知才罷休?
她瞥了一眼莊玉衡,顯然他跟墨汀風通過氣,屬于“知情人士”,倒是一臉淡然。
事到如今,這小產的劇情似乎只能硬著頭皮演下去,只是……一想到墨汀風,想到他身上的脂粉味,她突然很是意興闌珊。
“沒什么,一枚負心漢的苦果而已,不值一提,綿綿姑娘以后莫要再言。”
饒是墨汀風再自欺欺人,此刻也能感覺到宋微塵的怨懟情緒——他知道,她知道了。
正不知如何解釋,秦雪櫻到了。
“拜見長公主。”
除了墨汀風,余下眾人齊聲相迎。
秦雪櫻言笑晏晏,沖眾人點頭示意。
“風哥。”
她獨獨優先喚了他一聲,滿是婉轉柔情。
這一聲,讓宋微塵聽見了自己心里某樣東西碎掉的聲音。
這一聲,讓阮綿綿更慌了。
她就住在尊者府偏殿,自然知道昨夜墨汀風徹夜待在秦雪櫻房中未歸,也是因此,她才一見面就“舊事重提”,為的是拿桑濮小產之事測驗墨汀風對她的態度,果然,兩人明顯有問題。
不,他們三個人明顯有問題。
換句話說,現在秦雪櫻占了十足上風,田忌賽馬的道理她如何不懂,阮綿綿下意識扶住宋微塵,此刻她是真心實意與她一條陣線,希望秦雪櫻敗陣。
可惜宋微塵并不想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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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正好,諸位親朋落座吧。”
“風哥,借了貴寶地設宴,你我二人同坐主位可好?”
秦雪櫻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清晰落在每個人耳朵里——真真司馬昭之心,她哪是因為尊地主之儀,分明是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要與墨汀風坐一處。
“好。”
墨汀風實在沒有拒絕的道理,只能應下。
兩人這一番來回,便是連喜形不于色的莊玉衡都明顯吃了一驚。
他們兩人不對勁。
下意識看向宋微塵,她雖陪著笑,臉色卻較上午見時更加慘白了幾分,徒讓人看著心疼。
眾人悉數落座,宋微塵自覺坐到了琴師的位置,不知為何,看著雙雙端坐眼前的秦雪櫻與墨汀風,她突然想笑——她終究在此時此刻,真的活成了一名司塵府的王牌琴師,這樣的場合,她只有獻藝的份,他們都是尊主貴客,而她,不過是賣藝之人。
不得不說秦雪櫻手段高深,不著痕跡,似是器重禮遇,卻已將她做出區分。
……
秦雪櫻看了眼半夏,后者會意,將惑心琴置于宋微塵面前琴桌之上。
“這把大名鼎鼎的惑心琴,尋常人不可得,便是得了也不可彈聞。”
“須由清心正意之大能琴師奏之,聞其聲者,方可解惑清心。桑濮姑娘琴藝孤絕,心性純良,最適宜彈奏此琴,今日諸位有福了。”
“本宮敬桑濮姑娘。”
秦雪櫻端起酒杯向著宋微塵一敬飲下,眾人也隨勢舉杯相敬而飲。
宋微塵微微欠身,向著秦雪櫻一禮。
“多謝長公主抬愛,只不過心性純良一詞,桑濮擔之有愧。敢問長公主,若言行有失之人彈奏此琴,會有何為?”
秦雪櫻瞥了一眼墨汀風,那神情分明在提醒他夜里的那個賭約,她說宋微塵身上有極惡之人的惡臭,墨汀風則替她品性作保——此刻便見真章。
“若是心術不正之人彈奏此琴,不僅聽者墮惑境,起惑心,奏琴之人也會受到琴音侵蝕,音感盡失,恐怕此生都再與音律無緣。”
“本宮既然敢設此宴,且請諸位親朋貴友一起赴宴,便是對桑濮姑娘的人品心性深信不疑,還請妹妹為我等眾人一解心惑。”
秦雪櫻一番話,將宋微塵架到了不可挽回的懸崖邊,成了走鋼索的人。若不能走過釘在兩端懸崖上的這根獨絲鋼索,她勢必跌落粉身碎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