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晃神,眼神變了,確切的說是眼睛的主人和周圍的環境都變了——不再是在葉無咎房間,而是在司塵府議事堂。
滿天飛仔細觀察那傷口后抬起頭來,定定看著葉無咎,后者面露愧色,并不敢直視其目。
“前夜發生的情況就是這樣,本來昨日屬下想稟報,但聽聞大人……一夜未回聽風府,想來是有更為重要之事,便沒有貿然打擾。”
丁鶴染的話無異在戳墨汀風脊梁骨,想起昨夜與秦雪櫻的那幕“不堪回首”,他只能捂嘴輕咳一聲掩飾尷尬。
“鶴染,這種情況應該第一時間稟報。”
“無咎,你糊涂!”
墨汀風往后退了一步,指尖施術捏訣,口中念起數百年前從外域修來的不動明王降魔咒,此咒可解巫蠱和詛咒所害:
“曩謨悉底悉底蘇悉底,悉底伽羅,羅耶俱琰,參摩摩悉利,阿阇么悉底,娑婆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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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墨汀風的法力不斷通過降魔咒注入葉無咎左臂,那傷口下蠕動的熔巖漸漸消停,傷口潰散蔓延之勢也明顯減弱下來。
半柱香后,墨汀風收了法力,讓丁鶴染扶他坐下,自己則去柜櫥翻騰出早年間莊玉衡做的“太上五蠱丸”來給葉無咎,并讓他當即合酒服下一粒。
“此藥越陳越有力,也算是無咎的福緣。”
“那附瓶的紙箋上有具體用法,無咎你務必按劑服用。”
丁鶴染將隨藥瓶疊存一處的一張極小的紙箋打開,與葉無咎雙雙和肩相看,只見上面寫著幾行字,明顯是莊玉衡的筆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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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五蠱丸取方自《圣濟總錄》,此乃趙宋皇宗趙佶詔集海內名醫,并出御府所藏撰成。
南粵之鄉,多畜百蟲,故治蠱之方,多用陽藥。
如太上五蠱丸,首取雄黃純陽之精,佐以附子、椒目破除陰毒;以壯巴豆、莽草、鬼臼、芫花、藜蘆、礬石破癥堅積、鬼痊蠱毒之咸;獺肝、蜈蚣、斑蝥,專殺尸疰蠱毒;真珠稟離方真火,力破五臟之百邪,為五蠱首列之神方也。
病者先食飲服十丸,余密封,勿泄藥氣。十丸為一劑,如不終病,后日增一丸,以下痢為度,下后七日病蠱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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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大人,無咎記下了。”
葉無咎小心翼翼將藥瓶和紙箋一起揣入衣襟內袋。
此刻他感覺整個人已爽利許多,臉色和精神頭也恢復不少——精神逐漸恢復,腦子也回來了,細想自己刻意瞞下見過死靈術士并與其交手負傷之事,實在愚昧荒唐。
墨汀風再次仔細查看葉無咎傷口,略沉吟,又命人喚來府中醫館大夫。
讓其取藥劫布羅,即龍腦香。和拙具羅香,也就是安息香,以井華水(每日清晨首次汲取的井泉水)和煎,供葉無咎每日寅時打坐沐浴——此法同樣有破蠱毒之功效。
……
做完這一切,墨汀風才重新坐回桌前。
“企圖瞞下一切自行解決,雖說你目的并非為了逞匹夫之勇,也一樣愚蠢不可救藥。”
葉無咎垂著頭,滿臉懊喪。
“屬下無能,請大人責罰!”
墨汀風無聲輕嘆。
“無咎,你什么都好,就是腦筋太死。”
“你覺得死靈術士是沖你一個人而來對嗎?所以無論生死,你想以一己之力承擔,不牽累司塵府。”
被說中心事的葉無咎頭垂得更低,
“屬下錯了。”
“你是錯了。”
“其一,你聽清楚,愚忠不是忠。試圖一己扛下,要么戰贏,要么獨自赴死,不過是一種毫不可取的自牲情結作祟罷了。”
“其二,作為我最看重的左膀右臂之一,你背后不止有我,還有整個司塵府乃至三司之力撐腰,大可不必行孤勇之事。學會利用身邊一切資源,也是你作為地網統領該有的管理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