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藥小廝聽了,尷尬又害怕的滿臉堆起苦笑,抬起有些發污的袖子邊緣擦了擦額角,
“是,是,確實是芝麻小事。只是小人能想起的已經全都交代了,求大人明鑒,小人實在想不出杜鵑姑娘有何古怪之處。”
小廝很想問問到底杜鵑發生了什么,犯了什么事,能讓三位大人齊聚于此反復追問這兩日她的一舉一動,可是又不敢,只能憋下一肚子疑問,瑟縮著腦袋跟地板干瞪眼。
孰料墨汀風聽完卻微微一笑,小廝沒說謊,他大抵知道杜鵑和幫兇是如何操作的了。
只是有一個疑點不明,按杜鵑住到醫館的時日計算,她顯然沒有連續喝夠九次藥,那又是如何變成血傀儡的呢?
……
“你出去吧,今日之事不予追究,但需主動去府管記過并上交銀兩,日后若再犯,逐出司塵府。”
“是,是!謝司塵大人寬宥!小人銘記于心。”
熬藥小廝千恩萬謝退了出去,一溜煙跑得不見人影。
待他離開后,墨汀風朝著房頂一仰下巴。
“你們看那。”
丁鶴染和葉無咎順著墨汀風的眼光看去,乍一看屋頂平平無奇沒什么異樣,但仔細觀察卻發覺有塊青瓦有些異常。
時值太陽將要落山,病房朝西的紙窗上布滿了落日余暉,屋頂因有青瓦覆蓋,原本并看不到橘暈,但其中一塊卻不同,細看之下,青瓦邊緣微微透出幾縷橘色光暈——顯然被人動過手腳。
“我上去看看。”
丁鶴染說著話閃形沒了人影,下一秒,屋頂輕響,那青瓦已被揭開。
“大人,這塊青瓦沒有糯米灰漿做黏合,只是輕輕蓋在屋頂,分明是有人故意為之。”
“嗯。”
墨汀風應了一聲,顯然對這樣的結果并不意外。
那塊活動的青瓦垂直往下,便是杜鵑病房中日常放置藥碗之處。
小廝沒說謊,這幾日除了谷雨確實沒人進來過,因為來的人根本沒進屋。
每隔四個時辰,此人借著小廝給藥的時機,揭開青瓦,將血蠱從屋頂置入藥中讓杜鵑喝下。
想清楚這一層后,墨汀風翻身而起,盯著那藥碗若有所思。
“血咒之術并不需要藥引,為何杜鵑偏偏要讓小廝每四個時辰給她送一次藥,然后將血蠱和著湯藥服下,為何非要如此麻煩?”
.
墨汀風正在思量,丁鶴染的聲音從屋頂傳來,
“大人,發現腳印!”
墨汀風身形一閃,人已到了屋頂,葉無咎緊隨其后也跟了上去。
此時的丁鶴染并不在病房正上方,而是在醫館房頂的邊緣處,他指著檐上淡淡的半個前掌泥腳印——從鞋尖看,明顯是從它處一躍而上,向著那塊活動的青瓦方向而去。
“我找遍了屋頂,只有這一處。其余還有幾個泥印子,但明顯被人拭過,已經看不出細節痕跡,想來此處是百密一疏。”
墨汀風看著那半個紅泥鞋印,面色一沉——此人今日必到過林間宴席!
因著上午暴雨,后山林地紅泥未干,除卻他們幾位主賓所行之路皆有櫻花鋪地可以鞋不染塵以外,其余人等,鞋底必沾泥濘。
而且司塵府后山土質特殊,富含礦藏故而泛紅,與四野黃泥明顯不同,所以這個染了紅泥的腳印至少可以證明一件事——此人雨后到過林間,且從宴席離開后還能堂而皇之進入司塵府,到了這醫館檐上。
……
“府中有內鬼。”
說這話的墨汀風表情很淡,看不出太多情緒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