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得烏鴉在樓下大吼
“潮州佬,老婆可以認錯,字號不能錯。”
“再說一遍,老子的字號叫存菊堂”
左手提著關公刀,渾身血糊糊的烏鴉,走在街道上。
好想大哭一場。
大哥,大嫂,阿郁,你們都來陪我砍人吶。
若是你們還在,
這潮州府,咱們攜手平趟。
街道那頭,
出現了一張熟悉的臉,騎著馬。
烏鴉以為自己眼睛花了,被血糊了。
從路邊揪住一行人,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眼睛。
“杜先生”
“烏鴉,別來無恙。”
杜仁依舊是輕搖扇子,白扇面,中間一個草書“浪”。
嘩啦,一收扇子。
下馬,握著烏鴉的血手。
“兄弟,最近日子過的咋樣你的手酸不酸”
嗚嗚嗚,
烏鴉哭了,哭的像個委屈的孩子。
淚水混合著血水。
我提著一把關公刀,從潮州東砍到潮州西,你問我眼睛干不干
這一幕,惹得街面上的閑人到處亂傳。
“撲街烏,搖人了。”
“搖來了好幾船北佬,個個兇神惡劣,像要吃人。”
“怕個卵,你又不是胡建人。”
不管傳的多么離譜,
總之,李郁的潮州分號是開起來了。
“蘇州貿易商會,潮州分會”。
寬敞的鋪子,伙計們熱情又兇狠。
擋板下放著短刀和火銃,擅長物理砍價。
還有那最擅交際的賴二掌柜。
開業的時候,粵海關,潮州府還送來了橫幅。
差役們忙著維持秩序,驅趕乞丐。
這一切,
都是告訴世人,這鋪子有來頭,不好惹。
在大清朝,這很重要。
杜仁很忙,每天吃席。
潮州府的生意人,多是家族形式。
他很快就結識了一幫本府知名人士,除了官面人物,就是各路阿公,太公。
這些人,類似田主、商人、族老的結合體。
杜仁倒是不陌生,
因為他們的行事風格,和李郁挺像。
當然了,沒有李郁那么簡單粗暴。
一般有了矛盾,
兩邊先派人,坐下來飲茶談判,中間人說和。
談不攏,才是動武。
這些阿公,看著慈眉善目。
拐杖一敲,
村子里呼啦啦能出來幾百口,打架彪悍的很。
然而,
他們卻都對杜仁印象不錯。
長的靚仔,口才好,懂法律,尊敬老人。
而且他所代表的那個勢力,行事風格聽起來很親切。
聽的人熱血沸騰,
于是,談生意就順利多了。
無非是各自的特色貨物,互相交易。
成年人的友誼,還是利益捆綁后比較好維持。
光吹水,畫餅,聊理想,早晚得散。
“海貨,蔗糖,南洋貨,吼的很。你們有啥”一位白胡子太公,笑呵呵的介紹道。“
“絲綢,棉布。”
似乎,很稀松平常嘛。
又有一位拄著龍頭拐杖,面相略兇的阿公說道
“我們有銅,鉛,銀。”
杜仁立馬接話
“我們有刀,槍,彈。”
嘩,一下子打開了局面。
一群老頭子們開始用極其難懂的方言交談。
就這么肆無忌憚的當著杜仁的面,還不時用眼神斜他。
因為,他真聽不懂。
撲街你阿仁,當你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