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的手微微顫抖,壓低聲音問道
“是誰”
“罪臣不知。”
“就算是毫無根據的猜測,你也可以講,朕赦你無罪。”
“罪臣真的不知,皇上可派遣得力人手,仔細查訪。想來無非是門人、銀錢關系。”
尤拔世被帶走了。
心情平靜,內心狂喜。
不止是因為流放的結局滿意,更重要的是給一些人埋下了地雷。
實際上他知道李郁和王神仙來往過密。
而王神仙又是和珅的觸手,上層圈子里沒有真正的秘密。
但是他不講,是為了給自己留下后路。
和珅的崛起太快,堪稱奇跡。
自己掀了他的老底,未必能整死他,最多是狼狽。
而和珅騰一旦出手來,就會把自己碾死。
伊犁那地方死掉幾個流放罪官,太正常了。
而他故意提醒,從門人、銀錢關系查。
看似指向模糊,可若查起來范圍很小。
他想給另外一個人埋雷,那就是同為江蘇老鄉,又身在中樞,又拿了大筆的好處,臨到頭卻把自己摘的干干凈凈的軍機處大臣
漢臣領魁于敏中
有了皇帝的口諭,刑部辦事效率極高。
顯赫一時的尤拔世,就這樣消失在了京城朝野。
發配到了伊犁一處最前端的卡倫,當起了苦役。
而另外一個被流放的漢軍旗人,馬忠義,卻悄悄出現在了圓明園。
“皇上。”
一聲飽含委屈、激動的高呼。
馬忠義一磕到底,久久不愿起身。
乾隆看著他顫抖的肩膀,還有滿是凍瘡的手背,也有些莫名感動。
“恨朕嗎”
“不,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起來說話。”
乾隆突然問道
“蘇州府豪強李郁,有印象否”
馬忠義脫口而出“有,印象深刻。”
“嗯,他私下打造火器,蓄積死士,短短數日就占據了江南20多個城池。”
馬忠義呆住了,在努力的消化這個消息。
半晌,才感慨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
乾隆點點頭,端起茶喝了一口
“當初,你也沒看出來”
“稍有懷疑。現在想來,那一連串的事,應當都是此人搗鬼。”
“兵部最新的軍報,你看完了再說。”
馬忠義從太監手里接過兵部軍報,快速瀏覽了一遍。
又重頭看了第二遍。
脫口而出
“皇上,白蓮雖然勢大,可江南才是急患。”
“嗯”
“白蓮就好似背瘡,而江南李賊則好似月退部箭傷,持續流血,不止血,是會脫力死人的。”
一旁伺候的總管太監秦駟,驚愕的抬起頭。
在御前說“死,血”這些忌諱的詞,你是不是有大病
然而,乾隆面色如常。
主子淡定,奴才自然也要保持一致。
于是秦總管默默的低頭。
聽的皇上反問道
“背瘡,也是會死人的。”
馬忠義抬頭道
“背瘡,短時間不會破。只需周圍用藥,控制住規模。待到時機成熟,割開放膿,之后靜養,即可無恙。”
“而箭傷,每走一步都在流血,一點都不能拖”
殿內安靜的一根針掉下都能聽見。
乾隆起身,欣慰道
“你在關外冰天雪地吃的那些苦,沒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