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黃河是從江蘇北部入海,走的是淮河古道。咸豐年間決堤大改道,才走了山東入海。
不是因為皇上心善,而是因為害怕。
黃河每決堤一次,創業區就會涌現一批白手起家、一呼百應的梟雄。
朱重八的破碗一摔,天下就四分五裂。
劉邦的嫂子一刮鍋底,阿房宮就要冒煙。
以上戰略構想很完美
然而前提是打贏眼前這一仗,全殲京師八旗
當晚,王六星夜離開。
李郁給他的任務是,在皖南起事,不必攻打州縣城池,只要洗劫官府的征糧運糧隊伍。
京旗的糧草必定是由池州府太平府供應。
只要王六帶人鬧騰開來,劫殺下鄉衙役,燒幾家士紳,再時不時的在官道搶一波,就算是間接支援了戰事。
另外,
李郁還叮囑了他一件事。
若是自己擊潰了京旗,那他就帶上全部人馬,劫殺沿途潰散旗丁,最大限度的讓乾隆心痛。
成年旗丁不是莊稼,一年兩熟。只要多割上幾茬,清廷自己就要慌了。
稍稍歇息了2個時辰,親衛就入帳稟報。
大軍開拔了
全營沉默,除軍官發號施令外,其余人全部緘口不言,打著火把一隊隊的南下了。
太陽升起時,全軍已然抵達板橋地區。實際上也就走了15里路,沒多遠。
南邊的官道,
2騎狂奔而來,斥候來不及下馬就大聲說道
“報八旗大軍已進入太平府,此刻預計已抵達當涂縣。”
“數量裝備何人統帥”
“人數過萬,裝備以火器為主,火炮很多,暫時沒有發現騎兵。主將為富察明亮。”
京城,乾隆再次召見了馬忠義。
面對這個跪地不起的臣子,他平靜的觀察了一會,才開口了
“抬起頭來,你恨朕嗎”
“皇上”
馬忠義又是熱淚滿面,委屈之情溢于言表。
“起來吧,朕告訴你,人這輩子不能太順。多遭遇些挫折是好的,你才會反思,才會成熟。朕瞧出來了,關外的風雪磨礪了你這柄利劍,朕準備起用你”
“起用你去剿賊,敢嗎”
“皇上,奴才一定親手砍下李逆的首級。”
乾隆突然笑了,笑的很復雜
“不,朕讓伱去陜西,擔任漢中鎮總兵。”
馬忠義一愣,隨即說道
“皇上是想讓奴才整軍對付白蓮教匪”
“對,朕觀你眉眼中有殺氣,就去做個武官吧,我大清最重軍功,好好干,日后未必不能出將入相。”
“奴才一定粉身碎骨,以報皇恩。”
乾隆撐著椅子扶手,慢悠悠起身“隨朕進來吧。”
內室的墻上,
掛著一幅巨大的大清帝國全域輿圖。乾隆找到了漢中府的位置,背對著馬忠義問道
“告訴朕,你看到了什么”
馬忠義掃視地圖,低聲說道
“奇襲鄖陽。”
乾隆緩緩轉過身,突然放聲大笑。
馬忠義不知何意,但是也知道這是好事,于是跟著笑。
君臣的笑聲傳到殿外,總管太監秦駟聽見了,低頭不語。
作為距離皇上最近的人,他是比較能揣測皇帝心思的。
阿桂雖是十全帥才,大清的救火隊長。可已位極人臣,沒法再進一步了。
倘若再立下不世軍功,還能賞什么
乾隆并不懷疑阿桂的忠誠,可作為皇帝,制約權臣是一種血脈本能。
朝廷缺乏年輕,銳氣十足的將軍。
福康安死在江蘇,明瑞死于征緬,如今的朝廷里,除了海蘭察、富察明亮、符合圣心的年輕將官寥寥無幾。
福長安太稚嫩,距離歷練出來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