騾拉人扛,肩挑背負,數千民夫奉命將物資西運進山。
遠眺,
周圍山峰連綿不絕。
贛州城就像是鍋底的一顆豆子,被四周的山峰包圍。
“報藩臺,萬安縣、泰和縣均已搜刮完畢,萬安營的弟兄們在監督纖夫們拉船南運。”
“加快速度!”
“嗻。”
半個時辰后,
劉路回來了,低聲說道:
“主子,龍南、長寧、信豐三縣的大戶搬遷的差不多了。”
……
馬忠義平靜地看了他一眼。
劉路秒懂,立馬重重點頭表示那件事辦妥了,放心吧。
一主一仆,
站在城墻上,屏退左右,開始袒露心聲。
“局勢糜爛,糜爛至斯。唉~”
“奴才曉得。”
“我們名為主仆,實為患難兄弟,無話不可說。就眼前這局,神仙下凡也破不了。”
“主子說的是,江西守不住。”
見劉路有些憂色,馬忠義干脆自己挑明了:
“你是不是擔心朝廷追究棄城之責?”
“是。”
“無妨,朝廷震怒過后就會發現我馬某人是多么英明。替朝廷保住了江西的最后一點兵力。”
馬忠義壓低聲音,“亂世,最關鍵的是有兵在手,尤其是精兵。咱爺們安身立命就靠這幫大兵了。”
“你再辛苦一下去把咱們在八面山、九連山、還有諸廣山的幾處糧草大營再檢查下有沒有紕漏。進了山,物資就是人心。”
“奴才曉得利害。”
……
望著忠心耿耿的劉路離開的背影。
馬忠義長嘆了一口氣,這年頭可以交心的兄弟太少了。
關系不錯的察哈爾總管哲勇,被兵部一紙調令調去了長沙。
雖然說自己底下的副將、參將、游擊烏泱泱一堆,
可能信任的沒幾個,能力強的更沒幾個。
馬家軍的戰兵數量大約在1萬到1萬5之間浮動,另還裹挾了上萬青壯進山。有事當炮灰,沒事蓋房子修工事~
指望這幫人去和吳軍打仗?
還不如趁著兵力過萬,派人過去談投降條件呢。
想到這里,
馬忠義忍不住思索一種可能,
假如當初自己在蘇州知府任上為李郁大開綠燈,各種創造便利,間接資敵~現在會不會也是那邊的大臣?
最終的贏家是愛新覺羅還是李氏,馬忠義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
如果麾下沒有一支能打的軍隊,在哪邊都不會受到尊重。
就算將來有一天自己投吳,那也是在戰場上重創吳軍之后,再剪辮下山投降,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榮華和安全~
……
“萬般皆是命,一點不由人。”
感慨完畢,他伸手招來了一名師爺:
“進山的準備,還有什么不足的嗎?趁著現在吳賊沒殺過來,趕緊查漏補缺。”
師爺猶豫了一下,嘀咕:
“女人。”
馬忠義一愣,隨即緩緩點頭:
“是啊,年輕女人!出動鎮標把窯子掃一遍,窯姐兒全抓走。不夠的話再抓點生過孩子的女人。”
“啊?”
這下輪到師爺傻了~
隨即,他就反應了過來。
贛州府、南安府遭了大罪,清軍暴虐兇殘。
金銀、糧食、布匹、鹽巴、油脂、兵器、火藥、牲畜、種子、農具、工具、鍋碗瓢盆、銅鐵鉛炭、藥材、兵丁、青壯、女人,工匠。
什么都搜刮。
大山就像黑洞一般,吸納著海量物資。
……
雙方都想不到的一件事發生了。
臨江、撫州、建昌、吉安、寧都的各縣官吏們紛紛棄城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