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健仁頭一次意識到,打仗除了拼誰猛,更要拼誰更有錢。
為了籌集衣物、糧食、燃料~他的“預備岳丈”急的滿嘴泡,左右為難。
因為,
廣西本就不富裕。
梧州又屬于相對不富裕的。
聚兵5000人結寨對抗了半個月,容縣和藤縣百姓不堪重負。
陸廷武一臉憔悴:
“小白,我們怕是要撤兵了。”
“把容縣丟給郁林人?”
“沒辦法啊,后方的糧食再也籌不上來了。”陸廷武愁眉苦臉,開始掰手指,“一天1個人最少要吃2斤糧,5000人就要吃掉一萬斤,一個月就要吃掉30萬斤。”
“團練大臣撥了1萬兩銀子,勉強夠應付這個月的餉銀和草藥,撫恤銀就別想了。”
“布匹、鐵料、火藥、鉛子、草藥,這些我甚至還沒算。”
“小白,你知道嗎?為了當這個破官,我踏馬的已經掏空家產了。”
……
白健仁目瞪口呆~
聽起來,打仗是真燒錢啊。
就打了這么一場毫無進展的爛仗,岑溪縣有名的陸員外就成窮鬼了?那以后的嫁妝怕是也打水漂了吧?
實際上,
對面的郁林團練也一樣尷尬。
只不過他們有巡撫大人在背后戳著,狠心支援了5萬兩銀子。
所以,
還能再堅持一段時間。
……
白健仁垂頭喪氣的回到營區,情緒低落。
當初一起砍甘蔗的鐵桿兄弟之一,矮個子黃潢川扛著一桿火繩槍跑了過來,
指著槍:
“大哥,我知道為什么新槍打不準了。”
“為什么?”
“勁太大,火藥太猛。弟兄們穩不住~”
黃潢川據槍比劃了一下,嘴里砰一聲,槍口上揚。
補充道:
“鉛子就上天了。”
“哦。”
……
見大哥興致不高,黃潢川察言觀色,問道:
“大哥,怎么了?”
“陸老爺說這仗打不下去了,沒錢糧。”
“要不咱們再沖一次?”
“沒用的,深溝長壕,郁林人躲在柵欄后面用長槍戳。人死光了也攻不進去。”
倆人陷入了沉默。
過了會,眾鐵桿兄弟都來了。
一邊扒飯,一邊出餿主意。
碗里一半糙米一半雜糧,上面澆一勺自釀醬油。
這樣的飯食,眾人很知足。
相比之前替財主家做佃戶砍甘蔗,個個餓的腰圍1尺6,草繩都栓不住褲子~
如今一天能吃兩頓干飯,相當幸福了。
……
望著碗里扒出來的溝壑,白健仁突然眼睛亮了。
把飯碗一擱,
低聲說道:
“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眾所周知,全男聚會。
一個大膽的想法,未必真能行,但肯定夠大膽。
傍晚,
太陽落山之后。
陸廷武憂心忡忡的望著700號人消失在山腳邊。
兩軍對峙,旗鼓相當,無法突破。
東側是北流河,西側是大容山。
白健仁要率岑溪團練賭一把,進入大容山攀山越嶺,南下繞到敵人的背后去。
理論上可行,但實踐很不容易。
大容山平均海拔接近1000米,山高路險。
加之現在是冬季,山里有積雪,氣溫更低。
運氣不好的話,全軍覆沒也不是沒可能。
……
進山半天,白健仁就感覺到刺骨的寒冷。
咬牙挺住~
破舊的棉衣,御寒效果很差。
靴子更是糟糕,以梧州團練糟糕的經濟現狀,根本不可能裝備皮毛一體的冬靴。
白健仁衣服夾層、鞋子內部都塞了厚厚的干稻草。
跟隨他的團練也差不多。
稻草是窮人最好的御寒填充物。
越往山上走,氣溫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