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海衛,差不多是整個東邊最突出的一段,過了這里,船只也就從黃海一頭扎入了渤海里,朝著津門前進。
因此,這里也成了一個交匯地,南來北往的船只來這里聚合,補給或者卸了貨,裝滿了船艙之后,又噴吐著煤煙往別處航行。
這地方,說起來是帝國的疆土,但實際上則是被克虜伯公司所“租用”。
這個巨大的工業托拉斯來自萊茵河畔,創始人克虜伯出生于一個古老的容克地主家庭,后來憑借著膽魄與運氣,還有超人一般的手腕成就了今天的事業。
在克虜伯公司進駐了這里之后,教堂,工廠,巨大的煙囪,蜿蜒的鐵路,隨處可聞到的煤煙味,叫這里和九州的全然不同,充斥著一種叫人窒息的沖突感。
老學究丁金群提著酒壺,晃悠悠地走在路上,叫不少人一見到他便嫌棄地躲開,畢竟沒有誰一大早就想被一個老酒鬼撞上,沾染一身的酒氣。
他自己倒是不在意,只是繼續走他的路,沒人擋路便不用繞道,反而舒坦。
直到他被人撞上,這種閑適的感覺才終于消失。
“喂,你沒長眼睛嗎”
“不好意思,天太黑了,看不清楚。”對面那人扶了扶墨鏡,嬉皮笑臉。
“天黑”
丁金群抬頭,太陽正大的不得了,看一眼就要叫人流眼淚出來。
“好吧,就當做是天黑好了,反正我看什么都是黑蒙蒙一片的,沒差,下次小心點。”
“等等老兄,撞到你是我的不對,要不我請你喝頓酒,賠罪”
“我早上就已經喝過了。”丁金群舉起手上的酒囊。
“那是早上的事情,我要請你喝的是中午的酒,隔著頓兒呢。”
“隔著頓兒”丁金群摸了摸下巴,“好像也是,但”
他雙眼轉悠,打量著眼前這個戴墨鏡,穿著綢緞馬褂,打扮頗為體面的人,“我好像不認識你。”
“喝頓酒就認識了,對了我是個算命先生,別人都叫我劉半仙。”
“那他呢”
丁金群顯然更在意劉半仙身后,那個背著劍,一臉兇相的男人。
他剛抬頭與對方對視,便立即被一個兇狠的眼神壓回來,好像看到了一頭兇惡的獅子。
“他啊是我的保鑣,叫做任七。”
劉半仙沖后面打了個手勢,示意任七將殺氣收斂一些。
直到任七不再看他,丁金群身上感受到的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才迅速消失。
“嚯,還有保鏢看來你這個算命先生挺有錢的。”
“有錢談不上只是仇家多而已,帶個保鏢防身,走江湖的,難免得罪人啊。”
“聽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丁金群仍有些警惕。
“當然不是”
啪一下,劉半仙將紙扇打開,氣勢磅礴的山水圖出現在扇面上。
“我要是在本地的話,你就不會說沒聽過我的名號了。
因為我鐵口直斷,不管是陽宅風水,陰宅福祉,都算的精準,沒有差錯,任何人只要找我算上一卦,便已知曉我的本事,還會滿大街傳頌,以至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
丁金群瞇著眼睛看他,顯然是未曾聽聞過這樣豪邁的自夸自賣。
頓了頓,他問道“那先生,你看我的面相,像是能飛黃騰達的人嗎”
啪嗒
劉半仙將紙扇收回,捏在手里,慢悠悠道“飛黃騰達,有很多種,并不一定是有了錢,才算是飛黃騰達。
比如武人,疆場立功,得了大賞賜,成了將軍,一方的封疆大吏,這算不算是飛黃騰達”
“沒有比這更算飛黃騰達的事跡了”丁金群應和道。
“還有這個商業家,生意人,做生意,販米賣布,做到十三省流通,算不算是飛黃騰達”
“唔,”丁金群摸了摸下巴,“商人之流,終究是差點意思,名聲不好”
“還有這個文人墨客啊,古來圣賢皆寂寞,可他們苦心孤詣,寫了一首詞,做了一篇好文章,千古留名,算不算是飛黃騰達”
“算這怎么能不算呢”
丁金群瞪大了眼睛,“我想向先生問的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