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推進并不如八國聯軍統帥杰克遜所想的那樣順利。
即便在用大炮轟開了街壘,推平了房屋之后,那些廢墟中仍在作戰,突施冷箭的兵勇,反倒叫他更加的頭疼。
好在八國聯軍仍然向前,進攻的態勢并未停滯下來。
過了兩個鐘頭以后,他們已越過了遍地好似戰壕一樣的街壘,接近了津門的廣場。
原先這里是鬧市中的一處,后來建了教堂,因此便有了一大塊特許的空地建設成廣場,供教徒游行,休憩。
漸漸地這里也就成了有人旅游的地方。
只不過現在,就連噴水池里的天使雕塑上都染了一層黑色,周圍炮火隆隆,叫這里再無半分的祥和與寧靜。
這里只是戰場,而不是別的什么地方。
任七騎馬穿過廣場,所有的人都沖他投來注目禮。
他并不回應這些目光,而是驅馬來到師鐵兵的身邊。
師鐵兵十分地懊惱,低聲道:“我應該跟聶火一塊死的,因為我們都違反了你的命令,只顧著追擊逃敵。”
“然而你沒死,不是嗎?”
任七斜眼看著他,“沒死的話便不用著急去死,因為總有機會。你也不用在意說自己違反了命令,因為你不是軍人,做不到令行禁止。
即便是軍人,不也有臨陣脫逃的嗎?”
說完,他并不打算停留。
可師鐵兵仍感覺到慚愧,“許多人因我的輕舉妄動而死,可我還活著。”
任七聽到這話,終于一鞭子抽在他的臉上,叫師鐵兵的臉上出現一道血痕。
師鐵兵緊皺著眉頭,臉上滴下鮮血,神情不變。
“這不是對你的懲罰。”
任七端坐在馬上,眼角睥睨著師鐵兵。
“你以為這些人是被你害死的?那你未免太自以為是了。
沒有人故意要去死,任何人都想活下去,即便是在那種九死一生的險境里,有人之所以前往,也是因為相信奇跡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你聽著,沒有人想死,也沒有人以死作為一種榮耀。他們之所以會死,只是運氣不好,實力不濟而已。
就是聶火,也是因為他學藝不精,所以才死在了戰陣里頭。”
師鐵兵瞪大了眼睛,熊熊怒火燃燒。
“任七,他曾稱你作兄弟的!”
師鐵兵的拳頭握的嘣嘣作響,剛才被任七抽一鞭子,他并沒有異議,然而在任七這樣冷漠無情的評價聶火的死時,他卻是感到胸口有熊熊烈火在燃燒。
“你應該道歉,任七,因為他們是英勇戰死,為了許多人的撤退而死,而不是像你所說的那樣,只是因為無能才身死沙場。”
在他的身邊,師鐵兵家族的人都義憤填膺,也感覺到了任七話語里的偏頗與片面。
然而任七只是冷笑。
“他們是不是因為無能而身死沙場,不取決于我的看法,而在于你們這些因此幸存下來的人身上。”
任七目光掃過每一個人,帶著最嚴厲的審視。
“聶火托人帶給我的最后一段話,他說白蓮教的陣亡是不是有意義,不取決于他,而在于我。
這話我也留給你們,你們要想叫他的死有意義,那只能看你們怎么做,口頭上討來的東西,一點用都沒有。”
說著他便踢一腳馬肚子,繼續往前走。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