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七在得到了仇家的情報之后,已再沒有理由和時間留在這里,于是他轉身便要走。
“等等,我是來殺你。”
許滄海往后伸手,立即有弟子將一柄帶鞘的刀畢恭畢敬雙手奉上。
他隨手接過,又看向任七。
任七這時候仍不回頭,只是朗聲道:“我沒時間。”
“沒時間?”
許滄海難免有些生氣,然而他只是微笑。
“你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我殺不掉你?”
“你殺了我,怎么跟玉親王做交代?”任七反問道。
“這話我也問過玉親王的。”
許滄海臉上不甘的神情越發明顯,“然而他只說,要是我殺了你,那便改成由我去挑戰他。”
任七難免笑出聲,“他是在逗你呢。”
“我知道。”
許滄海懷里抱著刀。
他在玉京摸爬滾打幾十年,江湖人稱金刀刀皇,這外號里的每一個字都是實打實打出來的,是他一刀刀砍出來的,不是虛名。
然而玉親王沒選他做自己的對手,而是選了任七。
即便被玉親王針對不是一件好事,可作為武人,誰能容忍自己在武道上屈居人下?
任七似乎也感覺到了許滄海心里的孤苦,于是問道:“為什么是我?”
“不清楚。”
許滄海搖頭,“但很快,他就不需要選你了。”
許滄海起身,將刀從漆黑的刀鞘中拔出,如他的外號一樣,那是一柄金光閃閃的尖刀,在太陽底下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刀光刺著任七的眼睛,在他的記憶里,這柄刀只出現過兩次。
兩次都是在決斗臺上,雙方簽了生死狀,達官貴人們在席上觀看,而他的師父許滄海,則和另一個對手在臺中廝殺。
有一回是大暴雨,整個臺子都被打濕,擂臺幾乎變成泥塘,叫人一腳便陷入黃泥之中,深一腳淺一腳,步履艱難。
任七那時候也在臺下觀看,只感覺臺上的兩個人已不是什么俠客或者武林高手,而是兩頭陷在泥漿中的野豬或者獵犬,互相撕咬,攻擊。
他們越是咬的血淋淋,血肉橫飛,席上那些下了重注的看客們便越發地亢奮,越發地高興。
也是從那事之后,任七已看明白,所謂的武林,不過是達官貴人們的一個玩物而已,只要往里頭丟下去一點好處,這些武林中人便會因此爭個頭破血流,互相殘殺。
在這種局面里,得勝不是榮耀,而是悲哀。
因此,即便許滄海已經出刀,任七仍不回頭,只是繼續往前走。
“你是想逃走嗎任七?”
許滄海對于任七不接受自己的挑戰,明顯感到憤怒。
任七沒回頭。
“任七,你殺死了北地槍圣白銹,然而到頭來你還是跟那年從玉京逃跑一樣,還是做你的喪家之犬,灰溜溜地逃跑。
如此,這北武林神話的名聲,也算是被你徹底毀了。”
任七停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