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那么我現在要說的是,我少提了一件事。”有著璀璨眼睛的男人頓了頓:“我是一個大戶人家的私生子,我的父親趕走我并不是因為養不起我,而是他的新婚妻子不想在家里見到我和父親相似的眼睛。”
“她撒謊說我偷了她的一件珠寶,我的父親立刻就把我趕走了。”
“那你的親生母親呢?她沒有收留你嗎?”克雷頓問。
“她無關緊要,至少在這件事里是這樣。”諾里斯談起自己的母親時格外淡然:“從我出生開始,我就沒有見過她。聽說她以前和我的父親兩情相悅,是他婚外唯一的情婦,但我父親對她的愛沒能讓我得到什么便利。他趕走我之前把我的外套都扒了,就為了找他妻子所說的那件不存在的珠寶。”
“那天比今天暖和一點,但不太多。我父親可能以為一個十歲孩子的身體和他一樣強壯,所以沒把外套還給我就讓仆人把我推出門去。我幾乎凍死了,要不是一個路邊的老乞丐發了善心照料我,我連那個教區都走不出去,我從此隨了他姓,直到兩年后他死去,我才離開我的故鄉城市,而在這個過程中,我過去認識的人里,誰也沒有再來找過我一次。”
“我的父親就這樣將我拋棄了差不多二十年,隨后又突然找到我,想辦法將我從前線拉了回去。”
克雷頓皺著眉:“他終于良心發現了。”
“并沒有,只是因為他的其他子女都死了,而他必須要有一個相同血脈的繼承人。”
也許是說得口干,諾里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接下來,他就將我的生活完全摧毀。一個軍隊高官幫他把我調到另一支部隊,接著一群人演了一場戲,讓我的身份死去,甚至真的有一個人死了,而真正的我回到了我的父親身邊。”
諾里斯的父親的事跡越來越讓克雷頓作嘔,他再次打斷他。
“只是為了演戲而殺人?他為什么不直接讓你調回國內?很多人都知道軍隊不管這種事,那些靠買官上位的軍官什么時候都在國內度假。”
“只是為了隱瞞我的身份。”諾里斯深吸氣:“克雷頓,看你的樣子,你現在應該也了解到世上有一些神奇的事物存在,就像巫師,他們可以占卜,窺探他人的秘密。可以僅憑一個名字詛咒他人,殺人于無形。還有的怪物只要不知情者的一個承諾就能吞食人的壽命。”
“你知道嗎?為了防止這些神秘力量的刺殺,國王的王冠都被賦予了各種祝福,因此它們能夠轉移詛咒。之所以每一名國王都需要一頂新的王冠,而非一代代傳承,這是因為每一頂王冠都有極限,它們不能一直承擔詛咒,超越這個極限,詛咒的力量就會從里面溢出。”
“我的父親是一個非常有勢力的人,他當然還不至于是個國王,但他和巫師打交道的次數一點不比國王少。”
“在我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全部因為疾病死光后,他開始懷疑這是他的敵人詛咒了他的子女,所以他發現我還活著的時候,就決心要把事情做得萬無一失。另一方面,他還覺得我之前的經歷是個丑聞,有這兩個理由,隱藏我的真名和過去就成為了重中之重。”
諾里斯半開玩笑地說:“還好他已經死了,要是他知道你得知了我過去的秘密,一定還會派人來追殺你。”
聽人傾訴秘密是被信任的體現,但諾里斯的家族秘密如此沉重,讓克雷頓僅是聽著就已經覺得自己遭到了折磨,這個玩笑沒有讓他感到輕松。
面對神色逐漸凝重的克雷頓,諾里斯卻越發放松,他指著自己的臉,說出了另一個秘密:
“克雷頓,你也許看到這張臉時有感到陌生,但這不是你的錯,我的父親用一種名為血秘傳的力量永久改變了我的容貌,我現在的臉和身份是我已死去的兄弟的,就連妻子也是。”
“那種感覺一定很糟糕。”克雷頓本能地接話,但諾里斯的表情卻很奇怪,他看起來并不很痛苦,而是有更多復雜的情緒在其中。
“也許。”
聽到這個模棱兩可的回答,克雷頓明智地沒有繼續問他的家庭。
“那么我現在該叫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