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來自麥斯里的木乃伊果然不曾穿過重生太陽之門。
在克雷頓的指揮下,原本薩滿打扮的年青人將法衣、馬頭杖還有一面從未在克雷頓面前敲響的腰鼓都取下,以十分恭順的態度輔助他完成了驅散亡魂的儀式。
之后,克雷頓才有興致問清他的來歷。
這個年青人名叫瓦爾瓦多,和北區出現的這些怪物沒有一點關系,之所以會在這兒,是想來投奔孔里奧奈。
之所以被拉彌亞盯上,是因為那件薩滿法衣中蘊含著蛇靈的力量,女妖覬覦著它。
“他們殺了加舍羅夫大師!”
提及自己出現在北區的理由,瓦爾瓦多撐在膝蓋上的雙手微微顫抖,不過因為他跪坐在地上,這點動作不容易被注意到。
“倘若當時這些法器都在大師手里,他一定不會被那些人打敗。”
他看向那些被克雷頓拿走的奇物,但是很快又不敢再看,從它們身上收回眼光。
克雷頓坐在柜臺上,拿著馬頭杖對比諾里斯留給自己的筑城者,覺得還是筑城者的外觀更加華麗美觀:“你是他的學生?他把法器全放在你這里?”
“還有其他幾位,這些法器被分給所有學生保管,一人一件,我看管的只是馬頭杖,法衣和靈鼓都在其他人那里,但他們也都死了,圣心友愛會的人殺了他們......”
“然后它們匯聚到了你的手里。”克雷頓用的是陳述語氣,聽不出是指責還是在好奇。
瓦爾瓦多必須澄清事實。
“在死前,他們把東西都交給了我,幫助我逃走。”他說的很艱難。“持有靈鼓的康戈察覺到了危險,所以早有準備。”
“他們都信任你,那么你一定是有什么特別的地方了。”
克雷頓并沒有看到瓦爾瓦多用過什么玄妙法術——即使是在最危急的時候,他也是借用了馬頭杖才做到了一次喚靈。
如果全憑他自己,恐怕什么也做不到。
“不,我是最不成器的那個。我能活下來,只是因為我是多恩人,沒有語言阻礙,長相也不特別。”瓦爾瓦多的聲帶好像缺乏潤滑油的生銹機械。“只要逃走,躲進人群,友愛會的人就不容易抓到我。”
他不是最強的,卻是最容易活下來的那個。
所以其他人選擇了他。
聽到這個出乎意料的回答,克雷頓放下了手里的東西,從柜臺上跳下,神情變得嚴肅。
“那你為什么不順從他們的意愿逃走,還要去找孔里奧奈?”
瓦爾瓦多張了張嘴,頹喪道:“他們都死了,我...實在不想就這么離開。”
只是不離開,他又能做到什么呢?不還是淪落到眼下的地步嗎?
他幾乎要開始厭棄自己。
“好!”
克雷頓忽然大喊一聲,將瓦爾瓦多嚇得幾乎跳起來,他面帶喜色地一把將跪坐的薩滿學徒攙扶站起。
“你是個男人,小子,我就不為難你了,拿上你的東西走吧。”
他領著瓦爾瓦多,把法衣、長杖還有鼓都交還回去,又推著這年青人出門,但這年青人捧著這些東西不敢回頭,只是僵立在原地,似乎害怕自己一回頭,克雷頓的那柄錘子就要立刻落在腦袋上。
“去吧,孔里奧奈們的營地就在畫了眼睛的建筑后面,可別走錯了。”
“如果想快點參與到戰斗中去,可以向他們申請狼血儀式,有機會變成狼人,不過也有死亡風向。”
克雷頓左手拎著錘子,右手則用來朝他揮手,臉色慈祥,好像一個父親送別自己即將遠行做事業的兒子,事事都要叮囑仔細——如果拋開他沾染腦漿和血液的濃密胡須。
瓦爾瓦多抱著自己的東西后退兩步,強忍著恐懼點點頭,然后才轉身飛快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