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頓看著他的背影遠去。
這么做并沒有什么深意,他的所有想法都用言語直白地表達出來了。
如果非要說有什么目的,那就是他希望世上能多幾個還保留著一腔熱血的人,他一直欣賞這種人,而不是諾里斯那樣被富貴和權勢腐化、從此只愿藏身幕后御使他人替自己流血的人物。
毋庸置疑,北區出現的這些怪物絕對是友愛會的手筆,只有他們有能力和意愿做出這樣的事,即使諾里斯現在已經離開魏奧底也不能從中擺脫干系,即使他也許不支持這種做法。
諾里斯只是帶著自己的人從魏奧底離開了,他過去為友愛會投資的錢可沒有撤銷。
這些棲息地處于天南海北的怪物絕不是一朝一夕從魏奧底的地里長出來的,諾里斯還在魏奧底的時候,友愛會就已經在著手準備這些東西,而諾里斯對這樣的事視若無睹。
這些怪物雖然強大,但怎么可能阻止得了一個戰斗力接近正規軍事組織的狼人氏族呢,它們就算產生了集體意識,全部聯合起來和孔里奧奈發生戰斗,所能做的也不過是拖緩一陣,至多一個晚上。而在沒可能聯合的當下,在北區投放它們只是無目的的開槍,所能威脅到的不過是些普通人。
克雷頓現在對自己的摯友著實產生了惱恨的情緒,他本能地要從方方面面去反對這個人。
然而諾里斯也知道他會發展成這樣,還稱之為好事,這讓克雷頓心情復雜。
即使是一個混賬,也希望自己的朋友是個好人,克雷頓知道這種現象,但他一直以來處于自己朋友組群中那個自由快活的“混賬”角色之中,讓好人朋友容忍自己,從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忽然得成為這個束手束腳的“好人”。
對于這離奇的現狀,他只能再度痛罵諾里斯。
不再多想這些令人惱火的事,他走向自己的戰利品,將心、肺這些最重要的內臟掏出來吃掉,然后又切下來一些包裹在藥店找到的防水布里。
他現在不擔心孔里奧奈找過來了。
繪圖師在天上尖叫了那么久,以狼人的聽覺絕對能夠察覺,如果孔里奧奈對這里感興趣,或者人手足夠,他們早就該派人過來了。
用藥店里儲存用的藥用酒精清理了一下臉孔,他才施施然地重新向繭子街折返。
街道地面因為那頭沙漠亡魂的力量變得坑坑洼洼,四處是沙坑。
克雷頓多花了一點時間回到了繭子街,拿回了自己的行李,又花了一點時間在一間房屋的地下室區域找到了約瑟的家人們。
然后他就不得不面對這比戰斗要頭疼得多的局面。
“她是怎么死的?”
他頂著霉味詢問這群燈光下鵪鶉一樣縮在地下室里的孩子。
約瑟的母親死了。
時間就在約瑟離開后的第三天。
不要說約瑟了,就連克雷頓自己都很難接受這件事,這是他為約瑟做的第一件事。
他用了一件奇物,將精氣以一部分永久性的力量為代價度給了那個病重垂危的女人,哪怕那些力量只能暫時發揮效果,可只要她醒來后能及時補充營養,身體自然而然就能康復,而錢應該是足夠的。
他從本地幫派那里搶了好幾鎊呢。
從克雷頓這里得到約瑟的消息后,孩子們漸漸不再害怕,他們中最大的一個也比唐娜小好幾歲,一個會幫助他們的大人和天使也沒兩樣,于是紛紛用不太熟練的言語講述起母親醒來后發生的事。
“...媽媽醒來為您祈禱了......”
“她吻了我!”
“我們給她喂了水......”
“...她吃了點東西,看起來好多了。”
“她說要快點康復,然后去工作,給我們買食物.....”
他們同時說話,如果克雷頓沒有超凡聽覺,就絕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
不過聽到這里,他已經抓住了關鍵,于是詢問孩子們:“那些錢呢?我留給你們的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