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串腳印,像一場雪崩。像是一個人的決然赴死,像是一群人的天地遼闊。
娜塔莎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沒有放棄嗎?”娜塔莎看著席勒的眼睛說,“如果他沒有放棄,而是想要培養你并讓你逆轉悲劇,你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回答我,你沒有看到他心中那座墓碑嗎?(俄語)”
這段話更長更沉,就像那座高大的、偉岸的,足以占據一個人靈魂八成重量的墓碑。
也像父親。沉默的、絕望的父親,對那個懵懂的孩子的每一絲愛和希冀,都是親手為墓穴填上一鏟墳土,為墓碑刻一個字。
在席勒失神思考的時候,娜塔莎看到他的睫毛下方的陰影縫隙中,有一種溫柔的光亮。于是她知道自己不會在那本巨著之中找到那個名字,而更有可能是在繪本或故事書中。
于是她意識到,自己也不會在巨著之中找到自己的名字,而更有可能是在那些可笑的愛情小說里。從前她視之為膚淺和荒謬,被扔在床底的筐子里,不屑于去看的那種。
“你也覺得他應該膚淺一點。”娜塔莎說,“看中你的外表而不是靈魂,利用你的能力而不是奉獻于你,享受征服你的成就感而不是把你帶給他的痛苦和快樂全盤接收。可惜他沒有。”
“可惜他沒有。(俄語)”
娜塔莎吐出一口氣,把酒杯里剩的一大口酒全部灌進嘴里,扯著席勒的胳膊說:“我們去跳支舞吧。”
席勒明顯不愿意,但是娜塔莎借著挽他胳膊的姿勢把寡婦蟄抵在了他的肋骨上,然后說:“我在另一個你身上嘗試了用量,十三顆麻醉彈明顯有點多了,或許十顆就夠了。你要試試嗎?”
“十三顆?”席勒有些驚異地看著他,“我以為長時間和貪婪接觸已經讓你對我們有些了解。我敢保證,你再加兩顆,醒過來的就不是探員了。”
“那里交給蝙蝠俠了。”娜塔莎才不管那些,她一把把席勒推進舞池,自己也走了進去。
可能是因為城市本身很沉悶,哥譚人偏愛歡快的舞曲。一曲里面大多是快步,能從大教堂轉到哥譚河里去。娜塔莎穿了件無比鮮艷的紅裙子,旋轉起來的時候像是砸進雪地里的一滴血。
前進三步,停住旋轉。誰從誰身上看到了誰的影子?膚淺的、深刻的。再退一步,側步旋轉。誰與誰共同看到了同一座墓碑?渺小的、高大的。連續撤步,繼續向前。誰與誰說同一種語言?過去的、現在的。
一曲終了,娜塔莎提著裙子朝著人群外面走,席勒跟在她后面。娜塔莎頭也不回地說:“你告訴探員了嗎?”
“你指什么?”
“我想利用他擋掉那些桃花。”
“你做不到,沒有告訴他的必要。”
“為什么?”娜塔莎動作有些粗暴地從服務生手上拿走一杯酒,轉頭盯著席勒問,“你覺得我搞不定他?”
“我覺得他搞不定其他人。”席勒也拿來一杯酒,“有太多人愿意為了你們這樣的人飛蛾撲火。哦,不只是人,或許還有神。如果你覺得他能搞得定類似路西法這樣的存在,那就當我沒說。”
“所以你就是為了向我強調這個?”娜塔莎又轉了個身來到窗前,她明顯是有些醉了,把腦袋靠在窗戶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