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來到科波特家族的慈善晚宴!”企鵝人那肥胖的身軀站在二樓的天井上方,擋住了一大片燈光。他的影子落在地上的時候,像是一只游在淺水里的海龜,看上去有些滑稽,但沒人敢笑。
“我知道最近不太平。”他接著用那種很紳士的語調說,“有人在不停地殺人,也有人想救人。我覺得你們一定是后者。所以在這風雨飄搖之際,我不得不站出來,釋放一些安定的信號——城市怎么會因為區區一個殺人狂垮塌呢?”
“我希望你們相信,我遲早會揪出這個該死的混蛋。或許是幾天后,也或許是今天。”企鵝人聳了聳鷹鉤鼻,這讓他顯得格外兇惡。他咬著牙說:“我相信兇手就在你們當中,或者至少你們知道他的蹤跡。有人愿意站出來提供點線索嗎?”
場中一片安靜。許多人垂下眼簾,也有人表露出恐懼。但企鵝人忽然放肆地大笑了幾聲,說:“好了,我在開玩笑呢。諸位都是體面人,怎么可能是什么殺手呢?我可不會讓下城區的臟水弄臟我的地板。好了,各位吃好喝好,盡情跳舞。我保證,明天一早,一切都會恢復如常!”
說完,他轉身離開。在他走后,場中一片死寂的氛圍終于恢復了些活力。人們竊竊私語,但伴隨著小步舞曲響起,舞池很快就被擠滿了。
伊甸園殺手鬧的動靜太大,從市長死后,哥譚人心惶惶,已經有許多天沒有舉辦像樣的宴會了。社交是上流人士的血液,他們一天都不能沒有舞會。有了企鵝人的保證,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能做到,至少今晚他們有了麻痹自己、盡情旋轉的理由。
娜塔莎收回看向企鵝人的目光,微微側身靠在窗戶邊緣,以便于能將整個宴會廳收入眼中。但她的注意力絲毫沒有放在舞池中那旋轉的男男女女身上,而是一直關注著席勒。
“當你編出那個故事的時候,我就該知道了。”娜塔莎說,“無此體驗的人是不會有這種思路的。只是我有點好奇,我和貪婪相處了那么久,他也沒對我表露出過什么特別的興趣。”
“你在他面前說過俄語嗎?罵人除外。”
娜塔莎張了張嘴,辯解似的說:“給我一個在美國超級英雄團體當中說俄語的理由?他們的紅色過敏癥還不夠嚴重嗎?”
“所以你沒有說過?”
“可能有那么一兩次吧。”娜塔莎說,“我在神盾局和那些克格勃特工交流的時候,偶爾會說一兩句。但是很快就會被打斷,因為那些美國人聽不懂。”
“貪婪聽到了嗎?”
“他就在隔壁,他應該能聽見。”娜塔莎想了想說,“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應該意識到……”
“意識到你是個蘇聯遺孤?你認為你應該在他的那些計劃當中扮演更重要的角色?”
“那倒是不必了。只是你們畢竟是一個人,但在這個問題上卻相差挺大。我怎么會不疑惑呢?”
“你放棄了。”席勒也靠在窗邊,看向宴會廳內并說,“……他沒有。”
“‘沒有’是指?”
“我所在的那個宇宙沒有墓碑。”
娜塔莎猛然抬眼。
“雖然很難說剩下幾分靈魂,但是至少軀殼還在。還有新的火種,新的……同志。(俄語)”
這在俄語中是一段很長的話,厚重、肅穆,又冷又沉。但聽在耳朵里卻短到像是只在花瓣上停留了一瞬間的蝴蝶,輕盈、翩然,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