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或者是從前天晚上開始,時鳴從心底對他開始有了“師者”的尊敬。程之逸的確懂他,知道他現在心里有恨,恨不得立刻揪出王城安,把他摁在王驍的病床前磕頭謝罪。
但這解決不了問題。
程之逸開得車速很快“今晚先回家,有什么事可以睡一覺再說,你已經快72個小時沒休息了。”
時鳴笑著回“聽你的。”剛說完,手機震動了。他掏出來一看名字,臉色瞬間陰了下來。
“王城安。”程之逸余光察覺到他的臉色變化,就猜出來了,“這個時候,別表現的太過,你們還是同事。”
時鳴做著心理準備,一接起來就是對方急切的聲音“怎么了王驍怎么了”
“出車禍了。”
“是不是那天聚會喝酒的緣故”
“他聚會一滴酒都沒喝,晚上有事,不喝。”時鳴的手一點一點地扣著副駕駛前的置物臺。
“那怎么忽然”
時鳴打斷他“王大隊,意外不都是忽然的嗎你要想看看他,人在郊區醫院重癥病房。”
王城安一聽這句話,馬上明白了王驍沒死“人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時鳴冷笑了一聲“你是在說人沒事就好,還是人沒死就好”
“誒,當然是沒事啊,時鳴你”
“別介意,這邊信號不好。就先這樣。”時鳴并不想再虛與委蛇地和他糾纏。
程之逸笑了笑,他以為時鳴工作多年在這樣奉承巴結的環境里總歸會圓滑些,可他依然是那個直率坦誠的人,連一些面子上的虛言都說不好。
兩個人回到家的時候,又是一個凌晨,時鳴這兩天求宋冉幫忙去接時晨下課,宋冉知道他在工作,提議接時晨去她家住。
回到空蕩蕩的家里,雖然只隔了兩天天,時鳴看著那張床,再也沒了那天的心情,取而代之的是無數的懊悔。程之逸說得不錯,這個局只要他想一想,還是能發現問題,可惜前天晚上被那么多事纏身,他連渡陰高速根本不可能有泥石流都沒有想到。
想到這里,他忽然回憶起昨天晚上劉寧川那個緊急通知的會議,那個會議有些突兀的感覺,只是被他忽略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卻偏偏要凌晨開。
時鳴的思緒越飄越遠。
程之逸一進臥室,看到時鳴愣在原地的背影,就知道他的心情。
他把車鑰匙放在展示柜上說“你洗個澡,早些睡,我回酒店。有什么明天再說。”
時鳴沒回答,程之逸等了一兩秒,見他依然不動,就要轉身離開時,胳膊卻被一把扣著拉了回來。時鳴從背后環抱著他,像在竭力地尋找著安慰,用力地箍緊雙臂,附在程之逸對耳畔說“我想現在就說。”
程之逸點點頭,他也知道時鳴其實根本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