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天,尋真臺。
不知何時,只聽一聲清亮的劍鳴,遙遙傳來,蘊含一種山木陰陰谷鳥啼叫的清幽,繼而水天相接之處,團團簇簇的寒芒涌出,須臾后,和四下氣機一碰,星斗之氣冉冉升騰,由遠而近。待到了峰頭,漫空的星斗之氣一收,聚在一起,化為一枚星辰劍丸,跳到李文慶的頂門上,他現出身形,扶著頭上的通天冠,往上走。
一路山道,溪流潺潺,樹林深翠,怪石不可勝數。還有只靈鹿聽到動靜,從樹后探出腦袋來,然后跳出來,呦呦叫著,睜大水靈靈的大眼睛,不但不怕人,而且還主動上前,不停轉圈。
李文慶笑了笑,他身為化丹修士,自不缺丹藥,于是隨手拿出一粒,捏碎之后,將之分給自己腳邊的靈鹿們。
喂了鹿,李文慶上了山峰。
峰頭之上,早布置妥當,矗立高臺,金玉所成,鐫刻玄文,按照規制所成,只一看,就有一種規矩森嚴,上下有序。
李文慶看了一眼,找到一處只有三層的小高臺,大袖一展,坐在銅榻上,背后升起丹煞之力,和華蓋的光暈一映,后面緩緩升起一輪月明,照亮四方。
說起來,李文慶年紀輕輕,已是化丹修士,前途光明,且在真一宗宗門的機構中擔任要職,掌握的權力不小。他在外面,向來前呼后擁。可在此地,卻只能待在最不起眼的高臺。
就是這樣,李文慶不但沒有半點不滿,反而有一種發自內心的高興。
在此時,臨近的一座三層小高臺上也有了動靜,上面升起一道丹煞之氣,展開后,青翠一片,如雨后的松色,像深潭的黛水,青青幽幽,不見其底。
這高臺上,是個女子,她一身簡單的白裙,青絲從一側垂下來,輕輕柔柔的,愈發映地肌膚凝如霜雪,她感應到李文慶投過來的目光,微微一笑,頷首和李文慶打交道。
李文慶也笑著,打了個招呼。
要是沒錯的話,來尋真臺的人,可能就是他們倆是化丹修為了。
李文慶和徐婧兩人打招呼示意之后,立刻收斂了笑容,端正姿態,靜靜等候。
不多時,只聽極天之上,傳來鐘鼓之聲。少頃,一道光洞開云氣,驚虹貫通下來,丹霞片片,簇擁出一架寶車,上撐七寶華蓋,垂下珠色,里面一位真人端坐,頂門上的罡云光亮如水。
這一位真人來到尋真臺后,尋到自己的六層高臺,從容坐下,下一刻,一道浩大的氣機沖霄,綿綿展開,刻鳳雕龍,圖云寫月,正大光明。
“景真人。”
李文慶一下就認出來的這位元嬰真人的身份,對方不但是門中機構的一位位高權重的副掌院,而且還是內門弟子晉升真傳弟子的“考官”之一。
今天的大會,像他這樣的人物,肯定不會缺席的。
景真人來到后,不到半刻鐘,半空之中,再有玄音傳來,自上而下,涌出一朵八色寶蓮,上面金光萬道,虛托著一個同樣大小的金輪,由急而緩,旋轉不休。金輪之上,再有一輪一塵不染的白光,白光里,端坐一人,看不清面容,只有頂門之上的罡云中,一柄玉如意垂下光來。
又是一位元嬰真人,他落下后,收了神通,和景真人一般,上了六層高臺,坐定之后,現出頂門上的罡云,覆蓋一方。
接下來,又有三位元嬰真人相繼來到尋真臺,都是各自上了安排好的高臺,身上氣機沖霄。
一時間,尋真臺上,五位元嬰真人的氣息沖霄而起,上了半空中,演化出金燈瓔珞,寶傘玉盞,驚龍瑞鳳,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又有天花墜落,地涌金蓮,裊裊的香氣如煙似霞,把整個尋真臺都彌漫出一種天上的宮闕之感。
李文慶暗自看著這一切,目光炯炯,來的五位都是元嬰真人不說,而且還不是那種前路無望,只為后輩和家族考慮的行將就木之輩,都位高權重,稱得上門中的高層。
如此像自己這樣的化丹修士走出去,能前呼后擁的話,這五位真人的每一位外出,都是當之無愧的主角,周圍的一切圍繞他們轉。
可在此刻的尋真臺上,五位真人齊聚,也沒有一個說話,好像也是配角,在等真正的主角登場。
又過三刻鐘,只聽一陣悶雷炸響,然后一團耀眼的火云從極天上下來,如星墜一般,所到之處,把晴空都染上一種胭脂之色,美輪美奐。
下一刻,火云墜地,轟隆一聲炸開,一道道的火龍飛舞,然后同時吐珠,交互碰撞,火星四濺,不計其數的篆文自里面生滅,講述火焰之道。
待所有的火光消失,從里面出來一位身材高大,身披九龍甚或法衣的道人,他大袖一擺,在尋真臺中央的九層高臺上坐下,浩大的氣息沖天,似乎把這一片天地都化為焰明。
這樣的聲勢,是剛才到場的五位元嬰真人都比擬不上的,因為來人一舉一動有天地偉力加持,氣象萬千。
有此聲勢者,只能是真一宗最頂尖的人物,門中的洞天真人。
“至真明凈八極洞天的玄元真人。”
李文慶感應著九層高臺上那一種煌煌堂堂的天威,面上滿是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