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才聞言,先是略微思量,而后臉色微變,失聲道“官兵莫非是想取長社”
郭嘉站在波才身旁,眼睛卻是明亮了些許,嘴角也勾勒出了一抹弧度。
波才急忙轉身看向郭嘉,問道“長社危矣,是否可以提前令人掘開堤壩”
郭嘉問道“渠帥是否想讓洧水暴漲,淹沒那些竹筏”
波才重重點了點頭。
郭嘉卻是搖頭道“此計不可取也。”
波才問道“為何”
郭嘉道“渠帥泄洪,固然可以讓洧水暴漲,然官兵主動泄洪,洧水水位短時間也絕不可能上漲太多。”
“且官兵乘勢而下,速度奇快,已經離開多時。就算渠帥現在吩咐人前去泄洪,洪水東流亦需要時間,也未必能夠趕上官兵。”
“相反,若泄洪導致洧水南岸決堤,大水淹沒下游,反而會阻攔渠帥回援長社。”
波才聞言,這才冷靜下來,皺眉道“如此,當如何應對”
郭嘉道“為今之計,應當先停止蓄水,并且領兵進入新鄭,再派精兵輕裝上陣,星夜兼程回援長社。”
杜遠問道“我們前面做了這么多事,就是為了水淹新鄭,現在停止蓄水,此前所為豈不都成了無用功”
郭嘉搖頭,道“水淹只是手段,攻取新鄭才是目的。如無此前蓄水,官兵豈會棄城而走”
“若果真水淹新鄭,縱然渠帥最終奪取了城池,亦不過廢墟也。”
“如今能夠兵不血刃,就拿下完好無損的新鄭,豈不更好”
杜遠無言以對,波才卻是暗暗點頭。
新鄭城內。
波才命人安撫好百姓以后,當即轉頭看向郭嘉,問道“杜遠能及時前去救援長社嗎”
郭嘉略作沉吟,搖頭道“長社能否守住,不在杜遠,而在裴元紹。”
波才問道“先生何意”
郭嘉嘆道“官兵擁有水軍,乘船而下不需一日即可抵達長社。”
“反觀杜遠,就算率領精銳輕裝長途奔襲,平常時分亦要兩日時間。”
“今大雨連綿,道路泥濘、濕滑,杜遠想要率軍抵達長社,少則三日,多則五天。”
“待杜遠抵達長社,恐怕戰局已定。”
“故長社之存亡,不在杜遠,而在長社守將裴元紹也。”
波才不由長長嘆了口氣,臉上絲毫沒有拿下新鄭的喜悅,反而帶著些許愁容。
“不過也無需太過擔憂,長社城郭高大,糧草、物資充足,還有裴元紹所率三萬兵馬駐守,官兵想要攻破,并不容易。”
波才聞言,這才略微舒了口氣。
眼看波才情緒逐漸穩定,郭嘉卻是深深一拜,道“半月之期未到,吾已助渠帥兵不血刃拿下新鄭,還請渠帥能夠放掉郭氏族人。”
波才笑著說道“先生勿憂,我已經提前吩咐過杜遠,彼抵達長社以后,自會下令放人。”
郭嘉再施一禮,道“約定既已完成,嘉欲向渠帥告別。”
波才怔怔看著尚未及冠的郭嘉,眼中露出了極度復雜的神色,最終還是深深嘆了口氣。
“先生就不能留下,與我共圖大事嗎”
郭嘉雖然只有十四五歲,卻通過自己的智慧,深深折服了波才這位黃巾渠帥。
黃巾軍不缺兵將,缺的就是郭嘉這樣的謀士。
正是為此,波才才不舍的出言挽留。
郭嘉卻是正色道“此前早有約定,我只為渠帥獻策攻取新鄭。新鄭破,則渠帥必須放我離去,渠帥難道準備爽約”
波才沉默許久,看著郭嘉那略顯稚嫩的臉龐,道“我雖為一介賊寇,卻也知曉信義二字。”
“既然此前與先生擊掌為誓,豈會爽約”
“我只希望,先生離去以后,莫要與我黃巾軍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