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馥嘆道“吾本袁氏故吏,且才不如本初,度德而讓,古人所貴,諸君因何阻攔”
此前,韓馥麾下從事趙浮、程渙,將強弩萬張屯孟津。聞韓馥欲讓冀州于袁紹,皆領兵馳還。
趙浮等到,謂馥曰“袁本初軍無頭糧,各已離散,雖有張楊、于扶羅新附,未肯為用,不足敵也。吾等請以兵拒之,旬日之間,其必土崩瓦解。”
“將軍自當高枕無憂,何憂何懼”
韓馥不聽,遣子送印綬以讓紹。
袁紹將至,韓馥麾下眾從事知大勢去矣,從事十人爭棄馥而去,獨耿武、閔純杖刀領兵,欲殺袁紹。
奈何袁紹早有防備,反殺此二人。
袁紹既領冀州牧,承制以韓馥為奮威將軍,卻不令其統帥兵馬,也不給韓馥配置屬官,韓馥變成了一個光桿司令,后悔不已。
時有廣平名士沮授,文武兼備,初為韓馥麾下麾下別駕,后被表為騎都尉。
冀州兵馬,對于沮授頗為信服。
沮授勸說韓馥莫要讓出冀州,見韓馥不聽,知其難成大事,遂辭官觀望局勢。
袁紹初得冀州,民心未附,甲士不曾歸心,門客逢紀乃勸曰“沮授此前雖阻止韓馥讓冀州于將軍,卻終究乃冀州名士,冀州軍民皆信服于彼。”
“將軍初得冀州,外有公孫瓚領兵虎視眈眈,內有韓馥舊部惶恐不安。”
“將軍若能重用沮授,韓馥舊部見彼亦能被將軍重用,知將軍胸襟寬廣,必然心安,紛紛來投。”
“有沮授相助,亦可安冀州甲士之心,如此方能北拒公孫。”
袁紹深以為然,辟沮授為從事,隨后虛心請教“今董賊作亂,朝廷遷移,吾歷世受朝廷恩寵,心中志向乃是竭盡全力,興復漢室。”
“然齊桓非夷吾不能成霸,句踐非范蠡無以存國。今欲與卿戮力同心,共安社稷,將何以匡濟之乎”
沮授聽到袁紹的這番話,心中既震驚又感動。
他沒想到,自己曾經極力阻止袁紹入主冀州,對方非但沒有秋后算賬,反而以四世三公出身,將自己比喻為夷吾與范蠡。
僅僅如此器重與胸襟,就遠遠不是韓馥所能比擬。
沮授在心中暗暗想到“袁將軍既有匡扶社稷之心,還能如此禮賢下士,心胸寬廣,吾當以死相報。”
或許正是因為今日的這番話,沮授才會在日后袁紹兵敗,自己被俘以后,哪怕曹操再三禮遇,都不愿投降,反而想要逃回袁營,再為袁紹效力,最終事敗身死吧。
他對著袁紹深深一拜,道“將軍弱冠登朝,播名海內;值此之際,則忠義奮發,單騎出奔,董卓懷怖,濟河而北,渤海稽首。”
“夫振一郡之卒,而撮冀州之眾,威震河朔,名重天下。”
“雖有黃巾猾亂于青州,黑山跋扈于冀州,卻不足為懼也。將軍舉軍東向,可定青州;還討黑山,可滅張燕;回眾北首,則公孫必喪;震脅戎狄,則匈奴必從。”
“彼時,將軍據黃河以北,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才,擁百萬之眾,迎大駕于西京,復宗廟于洛邑,號令天下,以討不臣,以此爭鋒,誰能敵之”
“比及數年,何愁大事不成”
不得不說,沮授的確文武兼備,腹有良謀,算得上是袁紹麾下第一人,哪怕田豐都有所不及。
他與袁紹今日這番言論,甚至不遜色于隆中對。
沮授短短數言,已經為袁紹規劃好了未來的戰略方向,那就是先東討黃巾以占據青州,隨后剿滅黑山軍以平定冀州內患,然后與公孫瓚爭奪幽州,再收攏異族之心,占據并州。
如能擁有北方四州之地,再迎奉天子,還都雒陽,奉天子以討不臣。
若果真如此,以北方富庶以及袁氏名望,再加上占據大義,天下或許真的無人能與袁紹爭鋒。
沮授今日這番話,也給袁紹雄踞北方四州,指明了方向。
事實上。
袁紹才開始也的確是按照這個戰略行事,不過當他占據北方,實力開始膨脹以后,就有些飄了。